可不知不覺, 商泊雲竟然和他一起度過了大部分時間。
所以, 商泊雲只是稍微分神在別人身上, 他就無法忍受了嗎?
江麓第一次審視自己是否太過自私。
一種更強烈的內疚感瞬間涌了上來, 耳尖的熱意灼灼,他整個人都有些脫力, 終於疲憊地倚在了皮質的靠椅。
如果道歉,會有用嗎?需要解釋嗎?那應該怎麼解釋——
江麓下意識往靠椅里蜷了蜷,陷入了茫然。
老紀以為自家少爺冷,連忙貼心地把熱氣打得更大了。
暖流浮動,熏得眼眶發熱,江麓順理成章,把一點兒濕潤埋進了掌心。
車窗外,夜色降臨,霓虹絢爛,滿城燈火映出橙熾的輝煌,十月終於要結束了。
江麓有些自厭地想,和商泊雲的友情大概也要完蛋了。
他捂著微紅的眼睛,破天荒想發出一聲哀嚎,好發泄一下內心的混亂,最後卻只是後頭一哽,默默都咽了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車后座的熱氣熏得人漸漸頭昏腦漲,江麓終於下定了決心。
拿出手機的時候,手指還有點兒輕微打顫,二十六鍵上的字母居然比琴鍵更難把握。
老紀已經開出了市區,一路的糾結總要有個結果。
指尖敲敲打打幾次,終於把消息擠了出來。
江麓垂著濕潤的眼睫,把那幾句話默念了幾遍。
「抱歉,我沒有別的意思。」
「慶功會原本就想邀請你,所以我有些驚訝。」
語氣沒問題,很自然。
很自然的虛假,把一切都粉飾過去了。
那個時候,商泊雲一臉錯愕,緊接著向他走了過來。
有個充滿誘惑的黑洞在身前,讓江麓不受控制地想,他要是知道了,會怎麼樣?
他抿唇,將原本的消息刪的一乾二淨,紅著耳朵,重新組織了一遍措辭。
邁巴赫緩緩停下,譚枳明下車,輕敲后座的窗沿。
「小麓,咱們到家了。」
江麓回過神來,終於點下了發送。
他下車,手機塞進了口袋最深處。
*
校園裡一片闃寂。
再熱愛學習的學生,到了周五,對學校也沒什麼留戀。
校園大道的正中央,杵著個高峻的黑影,一會兒抓頭髮,一會兒原地轉圈,反覆蹲下又站起,活像在跳大神。
例行巡邏完的高桂生頓住了腳步。
確實有學生每逢考試就在孔夫子像前擺貢品,五班那個郝豌還在圖書館裡偷偷摸摸請過文曲星上身。
深受唯物主義薰陶的高桂生登時攏起眉頭:「那邊的同學,還不回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