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而言之,確定的「被父親排除在外」和「不確定的商泊雲」終於讓氣泡統統破裂開來。
暮雲底下,風仍是冷的。
「商泊雲。」
江麓看向神采飛揚的巨型犬,忽而喚住了他。
商泊雲步子一頓,回過身來。
他微微偏頭,饒有興致地等待著江麓的話。
鬼使神差一般,他拋出折磨自己許久的困惑:「你一定要交那麼多朋友嗎?」
江麓的眼睫顫了顫,心也隨之很輕微地抽動。
有一道口子豁開了,酸楚的情緒涌了進去,膨脹在了整個胸腔。
原來喜歡並非一種純粹的感情,當書房裡,父親凝視著母親的時候,滿室的陽光籠罩成了一個小小的世界,江麓下意識地覺得自己應該做沉默的陪襯。
一脈相承之中,他對於商泊雲的喜歡也帶有排他性,夾雜著不光彩的占有欲。
因此,做了那些奇怪的夢、又不斷看到商泊雲不勝數的朋友之後,嫉妒居然在心中瘋長。
梧桐葉被踩得細碎,商泊雲愣在原地。
話題從閒聊轉向對峙,身體比腦子反應更快,他朝江麓走了過去。
懊悔愕然頃刻湧起,江麓的情緒比梧桐葉子還七零八落,看到只有幾步之距的商泊雲,感覺自己的身軀像被定住了一樣。
一片混亂之中,邁巴赫停在了附中的校門口。
「小麓,好久不見!」風塵僕僕的譚枳明推開車門,在校門口遙遙朝他揮手。
如蒙大赦。
就像溺水的人看到了稻草似的,江麓強行逼迫僵硬的身體往前走去,和商泊雲錯了開來。
……
我瘋了嗎?和商泊雲說那種蠢話。
什麼叫做「一定要交那麼多朋友」,總之——
腦子裡嗡嗡的,只剩下亂七八糟的念頭。
在和他成為朋友之前,商泊雲就已經有很多朋友了。
所以,自己內心滋長的晦暗情緒又有什麼站得住腳的道理?
他慌不擇路,幾乎落荒而逃。
*
將近一個月沒見到江麓,看到他跑過來,譚枳明還湧起了一絲感動。
這孩子,平時確實太內斂,沒想到這回這麼熱情。
譚枳明在風中張開雙臂,神情動容。
江麓從他手臂下穿過,徑直坐在了車上。
「……」
「譚老師。」江麓後知後覺,無力地和他打招呼。
譚枳明摸了摸鼻子,掩飾住了自己細微的尷尬。
「少爺,您同學今天還坐車——」老紀在前頭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