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朋友說:『老闆,數錯了, 你怎麼上了五副碗筷?』」
榛子在牙關里磨得沒了聲響,江麓記得來夜爬的只有四個人。
霧氣里, 楓葉的輪廓反倒越來越模糊了, 越往上爬, 溫度越冷, 霧氣越大,太陽這會兒還在雲里藏著。
「老闆數了數, 連忙道歉。」
陳徹的身形已經隱沒在前方霧裡,陰沉的聲音隨風流過:「然後,他就拿走了兩副。」
江麓覺得不對勁,下意識開始做加減法。
「其實……我們這裡,也只有三個人。」
一道很低的聲音擦著耳朵響起,江麓一愣,涼意爬了上來,他飛速扭過頭,悚然地看向聲音的來源。
商泊雲突然變了表情,驚呼聲中,江麓只覺得腳下一空,他向後倒去。
商泊雲眼疾手快地接住了他。
「嚇到你了?」商泊雲把江麓扶了起來,語氣帶著點懊惱。
江麓回過神,沒吃完的半塊巧克力已經飛了出去,沿著山道咕嚕嚕滾得沒了蹤影。
手心驀地滲出冷汗,他驚魂未定,眼睛很緩慢地眨了眨。
陳徹回過頭來,哈哈大笑:「誰被嚇到了?」
笑聲在霧氣裡頭亂飛。
「……我沒事。」聲音很輕,有點兒抖。
江麓掙了掙手,自己站直了。
朦朦的霧裡,走在前面的人看不真切,江麓沒再理商泊雲,自己繼續沿著山道往上了。
陳徹的故事還在腦子裡轉,一樣的壺山,一樣的四個人。
空氣是冷的,商泊雲那句話也是涼颼颼的。
江麓覺得霧氣都往袖口裡鑽,在四肢之間遊蕩。
商泊雲看著前頭那個瑟縮的背影,意識到自己闖禍了,他快步跟了上去。
「走得一瘸一拐的,腳崴了?」
腳踝那裡鑽心的疼,江麓拿後腦勺對著他,語氣有點悶:「還不都是因為你。」
「那先休息一下。」商泊雲拉住了他,把人帶到了旁邊的石凳上,「別用後腦勺說話啊。」
他回想了一下江麓剛剛瘸著的姿勢,蹲身捲起了江麓右腿的褲腳。
濕涼的霧氣瞬間就貼上了裸露的肌膚,江麓往後縮了縮,被商泊雲按住了。
他把江麓的襪邊也往下褪了點。
「崴了這裡?」
江麓點點頭,就見商泊雲把背包放了下來,拉開側鏈,拿出了一支藥油。
他把淡金色的藥油先在手裡揉了幾下。
「氣味有點沖,塗上去還有點兒辣。」
和好的那個周末之後,兩個人的關係確實已經往前躍了一大步,儘管還差最後一點兒挑明的時機——商泊雲想鄭重點——但他已經忍不住把「從前」的習慣暴露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