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已經是壺山寺最深處了,人跡罕至,幽僻至極。
「龜爺爺,你在嗎?」
陳徹率先竄了進去,猴子似的找他的發財龜,郝豌沒攔住潑猴瀆佛的行為,只好默默又雙手合十,虔誠地念了一句「菩薩莫怪」。
驟然的慘叫里,落水的聲音分外清晰。
商泊雲和江麓對視一眼,連忙去了假山。
鍋蓋劉海一動不動,伏在濕噠噠的青石板上,半身懸空,一隻腳踩在水裡,一隻腳恰到好處地卡進了假山的洞裡。
「武學高手?」商泊雲慢悠悠地問。
陳徹抬起頭來:「龜龜啊……我出不來了!」
為了登山,還特地穿了新買的鞋,現在它完美地卡在了石縫裡頭。
「救我。」陳徹仰臉,看向俯視他的三個人。
不知道是誰笑了一聲,接著所有人都笑了起來。
等他們笑夠了,陳徹的心也死了。
對著假山研究了一會,確認陳徹的腳腕沒骨折,江麓扶著陳徹,郝豌和商泊雲一個摁著他,一個去夠他的腿。
冷涔的水裡,露著大半條腿的陳徹打了個哆嗦,江麓張手,把鍋蓋劉海給抱住了。
這令陳徹稍覺安慰,至於身後商泊雲掃過來的目光?
陳徹繼續維持頭朝下趴著的姿勢,往江麓的肩膀上拱了幾下。
他現在很柔弱的。
廢了大半天功夫,陳徹的腳終於被拔了出來。
嶄新的鞋子已經擠得變了形,腳也腫得和嶗山大饅頭一樣。
他的目光看向商泊雲和江麓,又飛速移走,落在了郝豌身上。
陳徹伸出手,泫然欲泣:「郝豌,沒關係的,我可以的,哪怕有可能滾到山下,哪怕可能變成瘸子,錯過高考,然後進廠打工,結果被工頭欺負,丟了工作流落街頭我都沒關係的,這是我不敬菩薩的代價。」
「哎呀,你閉嘴吧!」一米九的雙開門冰箱瞪他一眼,認命地蹲了下去。
天色不知道什麼時候暗沉了下來,霧氣裡頭,濛濛的雨往下落。
寺廟裡的遊客早已經走得差不多了,出了山門,能聽到壺山的廣播聲從西門那邊傳來。
「親愛的遊客朋友們,今日纜車已停運……」
「不是吧。」陳徹渾身的水淌得差不多了,他伏在郝豌的肩膀上流下兩行清淚,「天要亡我。」
「別啊,高手。你命由你不由天。」商泊雲低頭看手機,淡聲道,「下山方向一百米有個酒店。」
「去嗎?」商泊雲把手機遞了過來,目光卻好整以暇地看向了江麓。
有……有什麼不能去的。
江麓很從容地「嗯」了一聲,又補充道:「陳徹得趕緊把濕了的衣服換掉。」
陳徹抱著郝豌的脖子,一隻光溜溜的腳蜷成了爬山虎的須:「擺駕。」
*
「您好,還有一間家庭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