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麓對此也早有預料。
市一院的醫生已經給他做好了手術,來了中瑞,檢查又重新做了一遍,事無巨細,一應以他為主,關於手臂的後續治療和復健已經做了好幾個方案,只等江盛懷拍板。
已經是受傷的第五天,江家的保姆崔姨一日三趟,商泊雲先出了院,電話在每天傍晚準時打過來。
江盛懷還沒來過,他的關心經由張秘書轉達,或者是被那位助理誇張地渲染。
江麓多了九年的記憶,現在對這位父親的情感極其複雜。
他耐心地等待著手的情況好轉。
周五,江麓的病房。
「傳統保守的治療方法恢復得比較慢,但相較起來,溫和許多,而且根據我們的既往經驗,病人也不會落下病根。」
江麓時隔三周,終於見到了出差回來的他的父親。
中瑞的專家親自來介紹他們最終選定的兩個治療方案。
「另一個方案呢。」江盛懷坐在病床邊,身上是如常的定製西裝,面容沉靜。
而那些被江麓所回想的「記憶」里,他的父親看起來要蒼老許多,神情也更加冰冷。
知曉他的性取向時、在手術室外時、在墓園裡時,江盛懷冷靜自持的眼睛裡都是痛色、都是厭惡。
江麓一瞬間產生了恍如隔世的感覺。
「醫院合作的企業進口了來自美國的一種新藥,恰好對骨傷的癒合非常有利,但副作用也很明顯,故而沒有通過第III期臨床試驗,上市擱置了下來。」
所以,這其實是國內不允許使用的藥物。
「有利?兩個月內痊癒能達到嗎?」
江麓看著他的父親,兩個月,恰好是京市比賽的日子。
他知道果然如此。
這隻斷掉的手,會以比正常時間快上一個月的速度痊癒。
專家肯定地表示:「已經有豐富的前期試驗支撐結果了。」
「副作用是什麼?」
「骨頭癒合的疼痛會翻倍,同時會對情緒會產生一些負面影響,諸如焦慮、低落等,少量受試者還會出現食欲不振和嘔吐的情況。」
一日三餐都在這照顧著江麓的保姆眉頭緊皺,她張嘴,卻又想起什麼似的,匆匆把話吞了回去。
醫院敢拿出這個方案,就是知道江先生有很大的概率同意。
「復健的時間能留出來嗎?」江麓忽而開口。
「當然,藥效很顯著,再加上仔細的護理,您還能留一點時間給鋼琴比賽。」
江麓不用江盛懷再替他做決定了。
他聲音平靜:「那就按照第二個方案吧。」
江盛懷眉心微動,而江麓的目光看了過來。
一貫乖順的兒子露出一個淺淡的笑:「爸爸,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