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肢百骸都痛。
投影儀持續播放,白花花的□□交錯,影片裡的青年面容令他感到恐怖的熟悉,哪怕只是五分相似,也讓江麓噁心之至,好像只要一看到這張相似的臉,就立馬能聯想到被電擊的痛苦。
治療室沒有人了,房間空蕩蕩的,比被野狗追還可怕千百倍。
「江麓,江麓。」有人在窗邊叫他。
「怎麼這麼可憐?」
他蜷在床上搖頭,不想說話。
「我帶你走吧。」對方利落推開窗,一躍而下。
這種從天而降的感覺太熟悉,江麓抬頭,當年的小孩已經長成了少年,眉峰微挑,如他所料的一臉張揚。
「我不能走,我犯了錯。」他聽到十七歲的自己這樣說。
「有什麼錯?喜歡我是錯誤嗎?」月光照在少年臉上,對方就像小時候一樣,把他當貓一樣拎起,然後再次翻窗。
他們在月亮底下墜落。
紅磚白石,光明晴朗,江麓在下墜的驚悸中睜眼,被一道略顯滄桑的聲音叫住。
「江老師,正巧我打算去鋼琴室找你。」
「學校不是要辦校慶了嗎?你是我們音樂學院的招牌,要不要去壓個軸。」
江麓頓住腳步,重新找回了做人的踏實感。
下意識就想拒絕,校慶之後的宴會最為繁瑣。
「這個項目的開發……雲山很看好……普尚也入局了……校慶……我和喬敘都來……他說……」
有聲音斷斷續續從校園的小徑上傳來,聽不太真切,深灰西裝的青年戴著細邊眼睛,正和電科院的幾個教授聊天。
他很年輕,可每個聽他說話的人都很認真。
青年若有所覺似的抬頭,隔著錯落的綠籬對上了江麓的眼睛。
然後他笑了,笑得有點散漫,露出的虎牙瞬間削弱了剛剛那種遊刃有餘的精英感。
「等我。」不著調的床伴做了個無聲的口型。
江麓慌亂地扭過頭,說:「院長,我一定參加。」
時光又極速地向前,飛逝如同欒江的江水。
江麓在院子裡曬太陽,很多隻哈士奇在院子裡跑。
「商熊貓。」有人懶洋洋地喚了一聲,所有的小狗撲了過來,差點掀翻椅子上的人。
「……要你別都取同一個名字。」江麓說。
商泊雲抱著一隻小豬仔似的哈士奇:「不是還有幾隻叫江熊貓嗎。不過它們分不清楚『江』和『商』的差別。」
他拿手指捏哈士奇的爪子,哈士奇好玩似的舔他有些乾枯的手指。
「傻狗。」
曾經烏黑的頭髮變得灰白,輪廓清晰的眉眼在老去後居然多了點威嚴,但被幾隻哈士奇豬突猛進,商泊雲立馬破功,笑得十分沒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