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輛行至郊外一棟複試大別墅前,司機拉起手剎,透過後視鏡悄摸著打量后座的人,可打量半天,也沒見什麼特別,便又不自覺想起那些小說的橋段,什麼總經理豪擲千金,給他留下一把鈔票,淡淡撇下一句,「不用找了。」隨後瀟灑離開。
然而並沒有,后座的年輕人始終垂著頭,乖乖掃了碼,唯一說的話就是,「40塊的啊?」隨後又嘟嘟囔囔一句,「網約車真貴,下次還是掃共享單車好了。」
司機當作沒聽見,眼看著那年輕人慢吞吞挪到大門,看到他按響門鈴,一個休閒打扮的婦人熱絡的將他迎了進去,這才撇撇嘴,駕車離開。
入門是開闊的客廳,簡約不繁複,木質香調縈繞在房中,可看出主人的意趣。
沈楠乖乖坐在沙發上,接過阿姨倒的水,說了「謝謝。」小口抿起來,那阿姨擺手,「都是自家人,小楠你也太見外了。」
他四處看了看,客廳前方的牆壁掛了一幅十字繡,上面繡的是《千里江山圖》,落地窗一側放了台鋼琴,鋼琴旁邊是台老式留聲機,也不知他們是從哪裡淘來的老東西。
通往二樓的樓梯蜿蜒盤旋,幾近透明的階梯宛若音符,徐女士就踏著這音符下了樓。
她穿的很割裂。
上半身是精緻的都市麗人,頭髮盤起,淡妝得體不誇張,十分修身的淡綠色西服外套質感絲滑,徐梔本身長得好看,五官出色,經過歲月的打磨,便更多了些難以言說的氣質,就像這房內的木質香一般,讓人莫名的安心。
但下半身就極其隨意了,一條花花綠綠的棉褲,讓沈楠想起小時候在福利院裡,院長阿姨為他們換的床單,也是花花綠綠的圖樣,印著大朵不知名的花,有的上面還有字,仔細一看,便都是些「花開富貴」之類的字樣。
「抱歉啊,剛剛有一個視頻會議。」徐梔走過來,挨著沈楠坐下,「你能來,媽媽很高興。」
「你楊叔叔今晚不回來了,咱們娘倆好好說說話。」徐梔半是欣慰半是歡喜的挽起沈楠的手。
說什麼?怎麼說?
沈楠想抽回自己的手,但他猶豫半晌,最終自暴自棄般點頭,「嗯。」
「我這次回來,估計要呆半年呢。」徐梔笑道,「正好給你張羅張羅對象,你年紀也不小了。」
沈楠心一驚,忙抽回胳膊擺手,「媽,我目前沒有這個打算。」
「而且我現在想專心工作。」
徐梔的臉冷了下來,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你的工作,老師啊。」
「嗯,我覺得挺好的,安穩。」
徐梔像聽見了什麼笑話一樣,半個身子歪到沙發上,「沈楠,我不是說老師這個職業不好,我只是有時候覺得,你真不像他兒子。」
這個他,自然是原主的父親,聽徐梔話中的意思,原主父親像是個大佬。
「每個人的選擇不同,每個人也有自由選擇的權力。」沈楠回道,他記得沒錯的話,原主當初學藝術完全靠自己自力更生,家裡態度強硬,要讓他學金融,無論是沈家,還是徐家,長期割裂的兩家人在這個問題上出奇的一致,輪番給原主做工作。
可少年人一股子衝勁,誰的話都不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