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言百思不得其解,問:「是我對你太溫柔了嗎?小譯,你到底是從哪兒得出這個結論的?」
何言嘆了口氣,收回那副冷冰冰的樣子,手上用力,把梁譯川從地上拽了起來,給他拍了拍膝蓋上的灰。梁譯川估計是真的有點被嚇到,一動不敢動,只是低著頭站在何言的面前。
何言讓他冷靜了一會兒,梁譯川才輕聲道:「我怕你對我的喜歡摻雜了很多別的感情……如果不是那種喜歡,我就不想要了。你可能覺得我是你弟弟,是你朋友,所以才想試一試……要不然,要不然你來找我的時候……為什麼要吃藥……你不就是害怕不能真的硬嗎……」
「等等,什麼吃藥?」何言聽得頭痛,「我對你的喜歡就是那種喜歡,小譯,你不能非逼我去找一個男的談了才相信我吧……」
「去年聖誕節那一天,你包里的萬艾可都掉出來了!」梁譯川破罐子破摔道。
「萬艾可是什麼啊?!」何言也破罐子破摔。
梁譯川:「……」
何言:「……」
何言一隻手拉著梁譯川,一隻手點開手機,在搜尋引擎里搜索起來,好半天都沒有說話。忽地,他放下手機,表情放空了一會兒,最後竟然忍不住彎起嘴角,覺得這一切太過荒謬。
老天,他設想過無數個梁譯川跟他鬧掰了的理由,不斷地回想、復盤自己在上海到底哪點做錯了。不夠體貼?不夠溫柔?追的時間太短了?沒有很好地表達心意?也許是梁譯川忽然不想接受異地戀?
無數個夜晚,何言總是在想,這一切到底為什麼,卻死活都沒想到答案竟然如此荒謬。梁譯川說的對,沒頭沒尾的才是人生——這段關係從很久以前已經迷失在霧中,原來梁譯川在說一種語言,而何言又在說另一種。
情侶園被夜色籠罩,玄武湖裡的魚也進入了睡眠,盤旋降落的鳥蹲在樹梢,晚風停止下來。
何言從長椅上站起來,把梁譯川一把摟緊,牙痒痒地在他耳邊說:「我沒病,沒有那方面的障礙,身體很好,不用吃藥。對你的感情是想要占有你的那種,我是個成年人了我分得清。」
梁譯川被他捂在懷裡,發出一些奇怪的聲音:「嗚嗚、唔唔唔……?」
何言回答:「那個不是我的,我也不知道,還需要調查。」
梁譯川安靜一瞬,又說:「……唔……唔……唔唔?」
何言幽幽地說:「怎麼證明是嗎?可是我剛剛親你的時候就有反應了啊,還不是怕嚇到你。」
梁譯川徹底不說話了,把臉埋在何言的懷裡。
兩人在湖邊擁抱,心跳交織,砰砰,砰砰。
情侶園還是一片死寂,沒有出現任何情侶。
何言覺得有點受不了,再這樣下去他會精神恍惚,那股存在於體內的躁動無法停止,於是在擁抱了梁譯川一會兒之後,他一言不發地拉著梁譯川的手,快速地往外走。
梁譯川問:「去……哪兒?」
何言說:「買點東西。」
然後,梁譯川便眼睜睜地看著何言再次走進便利店,買了盒安全套。便利店燈火通明,何言把那盒安全套放在口袋,又面無表情地走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