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桂舟也被他毀得不像沈桂舟了。
–
張佑年的家庭組成十分簡單。
擁有絕對話語權的父親,默默忍受的母親,和凡事都被要求做到最好的他。
父親的交際圈很廣,他也接觸過很多精英小孩,每個小孩皆各種技術與興趣傍身,行為舉止大方得體,生活都被安排滿了各式各樣的興趣班。
而在這其中,他是之最。
除卻上學消耗掉的時間,清晨,父親會要求他早起鍛鍊身體,午間,他必須快速穩重地吃完午飯,隨後在管家的監督下,到鋼琴房練習鋼琴,或者到計算機房學習c++和Python,且下課間隙,他需要儘快完成作業,放學後和周末,皆被各種班塞滿——學科一對一、各種考試輔導,鋼琴、射箭、潛水、高爾夫、形體課,有時還需要和父親一同出席宴會。
父親對他只有一個要求:做到最好。
但他並沒有特別聰明,總是需要很吃力才趕上父親所謂的“最好”,甚至在一開始,他沒拿過一個“最好”。
彈鋼琴,他永遠是彈得最亂、錯得最多的那個;學算術和計算機,他永遠是理解得最晚的那一個;射箭總脫靶,潛水潛不久也潛不深,高爾夫姿勢都成問題,形體課堅持不住……
就連出席宴會,也會在毯上摔個狗啃牙,再狼狽爬起來,對上的是父親凌厲的目光,還有一句“廢物”。
父親認為,他是故意在和他作對,拉出母親威脅他——他犯一次錯,母親就得跟著挨一次打。
規定一出,張佑年每天都繃著神經,猶如走鋼絲,錯誤有所減少。他更爭分奪秒地練習各種各樣的興趣班,指腹在鋼琴上磨出了血,指關節揉搓著弓繩,繭子總是磨破又長好,加上張建鄴總是操著戒尺往手心打,他的手總是傷痕累累。
母親也跟著傷痕累累,偌大的別墅常常迴蕩著他的號哭和母親的慘叫,張建鄴對母親下手總是很重,仿佛往死里打一般。
“我錯了,爸爸,你不要打媽媽,我改,我下一次一定做到最好……”他總是趴在門口拍著門,又害怕聽到母親的聲音,一邊捂著耳朵一邊請求。
父親嚴厲的聲音從門內傳來:“那是下一回的事情,這一回你沒有做好,這是懲罰。”
哀求長達一小時,這時張建鄴會問他,下回應該做到什麼樣,他會哭著回答,應該做到最好。
然後張建鄴開門,將帶血的竹條丟開,打電話聯繫家庭醫生。張佑年小腿布滿傷痕,走不動,只得攀著地板,爬向母親,一邊哭著道歉:“媽媽,對不起,我下回會做好的……對不起……”
母親總是抱住他,一下又一下地揉著他的頭髮,在昏暗的房間裡,壓著聲音偷偷鼓舞他:“已經做得夠好了寶貝。”
年齡增加,張佑年逐漸得心應手,年紀小小過了鋼琴十級,射箭幾乎不脫靶,拉出的弦音清曠,潛水自如,計算機大獎拿到手軟,成績穩列全班第一,與第二名拉開大差距——他讀的還是精英小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