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沒帶現金在身上,許楒下車的時候把手機開機付款,才剛連到信號,段禾杋的電話就鑽了進來。
許楒稍一愣,大拇指微曲,把段禾杋的電話直接掛斷,然後付了司機的錢之後,往宿舍樓走去。
許楒一邊迎著夜裡的風,一邊自嘲道自己竟然還有掛段禾杋電話的一天,以前不是有機會接到段禾杋的電話,都要高興得感恩戴德了。
被掛了電話的段禾杋就在宿舍樓下等他。
這個季節還不冷,但晚上的風著實厲害,再加上段禾杋也沒穿幾件衣服,他被凍得嘴唇有些發白,在看到黑暗裡慢吞吞朝自己走來的許楒之後,擰著的眉才緩緩舒開。
段禾杋往前跑了兩步,走到許楒面前,他定了定心神,用試探的語氣問道:「回來了?」
又是這樣溫柔、熟悉的語氣。
憋了一晚上孤獨的酸澀感讓許楒紅了眼,他低下頭,稍往後退了退,不說話。
「你,你餓嗎?我帶你去吃宵夜好不好?」
「不……」
許楒慢吞吞擠出一個字。
他耷拉著肩,看起來很委屈,段禾杋想伸手摸摸許楒的頭,卻又被他含著抗拒的意味的眸子,看得停頓在原地,許楒從沒這樣看著過自己。
「你別這麼看著我。」段禾杋有些難過。
「那我應該怎麼看著你?」吹了一路的風,許楒聲音有些沙啞,「用喜歡的眼神嗎?」
果然。
段禾杋心疼地皺了皺眉:「許楒,你這就要給我判死刑嗎?」
許楒身體不受控制地抖了抖,他眼尾緩緩淌出半滴淚:「段禾杋,你明明知道,我捨不得。」
他一哭,段禾杋的心也跟被剜似的疼。
許楒哽了哽:「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段禾杋舔了舔乾澀的下唇:「高三下學期。」
許楒閉了閉眼,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可笑,他就像個跳樑小丑一樣,以為自己齷齪的暗戀天衣無縫,卻早就被識破、窺見、撕裂。
他的每一次小心翼翼的偷看、掩藏在話語裡關切的心情、風雨不動送過去的桃子味氣泡水、偷偷藏起來的小紙條草稿紙……
許楒難堪地用手遮住眼睛,段禾杋只能看見他淚痣上泛著的晶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