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之遠翻開手中的劇本,指了下用黃色螢光筆圈起來的段落,「這一段,女主角告白以後,男主拒絕了,但女主窮追不捨,表達自己不需要男主給她很好的物質生活,從『即使是路邊五塊錢的棉花糖也足夠了』開始,我表演一段男主的反應。」
「你來。」葉陶頷首。
斐之遠入戲入得很快,他只花了一分鐘時間就調整好了身心狀態,整個人的氣質一變。
男人往日愛揚起的眼角此刻是往下耷拉著的,聽到女主角的一番剖白,無力的眼皮一抬,似乎是有幾分驚訝和不敢置信。
他伸手進衣服口袋,拿了根煙叼上。
「咱倆?算了吧。」他含混不清地說。
於是別過頭去,不再看女主角。
表演完,斐之遠把嘴邊的煙拿下來,插回煙盒裡,問葉陶:「怎樣?」
「符合邏輯。」葉陶給了個很中肯的評價,「能過。」
斐之遠問:「離『很好』這個水準,你覺得差了點什麼?」
葉陶並沒有直接解答斐之遠問題,而是給他講了另外一件事情。
「我還沒從尖果辭職那會,假期會去別的城市拍一些記錄短片。其中有一條定位在南方的某個廉價勞動力市場,在那裡我遇到了短片的被拍攝對象,他從高中就開始輟學出來打零工,我遇見他的時候,他說已經在城市裡打了五年的工,建築工人、快遞、外賣、計程車.....什麼都幹過。」
斐之遠耐心地聽著,「然後呢?」
「他用三千塊把自己的身份證賣掉了。跟其他人住在一個月 50 塊錢的宿舍里,做二休一,平時最大的愛好就是去網吧打打遊戲,最喜歡吃宿舍樓下門口 5 塊錢一頓的湯麵。我問他,就這樣過下去嗎?」
葉陶側頭去看斐之遠,「你猜他怎麼回答我的?」
沒等斐之遠回答,她就接著說:「他說,不然呢?至少打零工還能有個休息的時間。」
葉陶停頓了下,才說,「我問,那為什麼不繼續找個能長期幹下去的工作呢?然後他跟我說,有區別嗎?他的生活一眼就能夠望得到底,做二休一的零工和沒有休息的體力活,都是出賣力氣,對他來沒有任何區別。」
「......我大概懂了。」斐之遠輕輕吐出一口氣,「這一段戲不夠好的原因是,我剛才把男主角內心對這份感情的期待表演出來了。」
「所以啊,」葉陶笑了笑,「你覺得當男主角聽到女主角那句,『即使你給我路邊五塊錢的棉花糖,也足夠了』的時候,他心裡會怎麼想?」
斐之遠接過她的話,說出自己的理解:「他可能不會想,女主角居然『只需要我給她路邊五塊錢的棉花糖』。他可以被這句話觸動,但......他當時候想更多的應該是:『無論是現在、過去還是未來,我只能買得起五塊錢的棉花糖』,因為如你所說,作為城市裡的最底層,他一眼就能把自己未來幾十年的生活看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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