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會,肖然坐回到她身邊,說還要等一個小時。李佳音拉起他的手,肖然把頭靠在李佳音肩膀上抬頭看高聳的煙囪,他終於把所有事都忙完了。李佳音又開始傷心,煙囪里出來的那股煙,可能就是肖然爸,輕如塵埃,在空中很快消散,她聽見一句,我決不像他那樣,聲音很小,以至於她不確定是肖然真的說了,還是她幻聽出來的。
年過完,副食店灑掃以待,迎接顧客。星期一買賣稀,老賀不在,也沒人知道他上哪了,店員各個昏昏欲睡。直到一個新聞在副食店裡爆炸,打破沉寂,在汽水玻璃瓶中引起一番共振。
香油大姐激動的手裡握不住香油瓶,臉上抑制不住的分享欲,說ᴶˢᴳ肖然跟人打架啦!昨天夜裡進了派出所,老賀跟著處理問題,今天來不了了。
昨天夜裡,老賀抓住過年的最後一點小尾巴組織人在家「修長城」,一個電話來了,派出所的,問他是不是光明樓第二副食店的經理賀樹豐。老賀手裡按著麼雞直出汗,以為警察電話來抓賭,說你們找他什麼事?對方給了個派出所地址,說他沒什麼事,他們店職工肖然打架了,領人吧。
香油大姐喝口水,準備等群眾的呼聲更高一點再繼續講。大夥很緊張,搓手瞪眼聽後續分解,他們對肖然打架這事很不看好,就肖然那樣,他打架不就等於被人打了?說要不待會咱們別站櫃檯了,利用上班時間上他家看看去?
香油大姐擺擺手,一口水從鼻子裡嗆出來,說不用不用,人沒大事,都回家了。
昨天晚上,肖然昨天晚上出門買醬油醋芝麻醬,一個人也得起火做飯,一個人過日子更得有樣兒。買完拎著網兜往家走,碰見三個人攔他,為首的一個挺瘦,後邊跟著兩個,袖口露出的手腕上描龍畫鳳。
肖然本來想躲開,結果他走哪三個人就堵在哪,說你是姓肖嗎?肖然不理,一個人問,你認識李佳音嗎?
肖然一聽李佳音這名字抬了下頭。
這小動作把他暴露了,三個人一核對感覺差不多,直接動手。
肖然手邊襯手的兵器是一瓶醬油,他死抓著瓶子不鬆手,在被按到牆邊的時刻朝前使勁一砸,一時間醬香四溢,血腥濃郁。
接著,醋瓶子也被肖然砸碎了,醬油醋調和之下,味道香濃,仿佛一鍋餃子即將上桌。中間的瘦男人叫聲悽慘,如同殺雞。
碰巧這一片的小片警正在查煙花爆竹燃放安全,年快過完了,人們正在突擊放炮,鞭炮放到明年就潮了。聽見這邊動靜駭然,騎著自行車過來瞧一眼,一看是幾個小流氓打架鬥毆,自行車一支,說都別打了,跟我走,上派出所,我陪你們打。
小片警腳底下一滑差點摔倒,低頭一看,不光有醬油醋,還有芝麻醬,心想這可惜了,涮羊肉吃應該不錯。
為首的開瓢了,腦袋流血,紋大龍的送他去醫院,警察就扣住另一個畫大老虎的跟肖然一塊到派出所。
在打架上的是非上雙方各執一詞。大老虎說這小白臉睡人老婆,活該打丫的。肖然的眼瞼下跟嘴角都破了,右臉有點腫,腦袋也受了撞擊,但是思維清晰,他猜到了自己這頓打是怎麼來的,說他們血口噴人,尋釁滋事。
小片警把煙點上嘬了兩口,敲敲桌子,清官難斷家務事,況且他的生活經驗還不夠豐富,不好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