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傑皺眉問道,「可長安大理寺如今斷案都是先排查出兇手,然後再嚴刑拷問具體原由……」
「嚴刑拷問是最簡單直接的方法嘛,如今大理寺的那些人為了省事,懶得抽絲剝繭地調查,自然大多是先鎖定一兩個最有嫌疑的,然後嚴刑拷打,嫌犯頂不住,自然便會招了。」
「我便是覺得他們這般做很有問題,近年來冤案陡增,許多都是屈打成招!我以為應當嚴厲禁止審問時使用酷刑,否則若是長久下去,嚴刑拷打的酷吏成績斐然,官運亨通,真正為百姓伸冤昭雪的好官卻得不到重用,民怨沸騰,我大唐危矣!」
「欸!懷英,你這想法也有些過於剛正,一味的嚴刑拷打不可取,但是禁止審問時使用刑罰也是不行的,你從未與那些真正的奸惡之人相處,不知道他們的嘴有多硬,心思有多骯髒!許多作奸犯科之人面相和善,且街坊四鄰都對其誇讚有加,但知人知面不知心,真兇往往就是這樣的人,你若只是溫言細語與他掰扯,那便永遠不可能讓其認罪伏法了。」
「叔父覺得應當如何?」
「我大唐律法也該有所限制,倘若律法沒有加以限制,刑罰則無度,刑律便會如林間之猛獸,吞沒無數冤魂……而律法有了限制,酷刑也便有了限制,就如套上繩索的駿馬,能縱橫千里,造福於民。」
狄仁傑緊皺眉頭想了想,始終覺得張牧川的話過於理想,在律法都是由少數人制定的情況下,幾乎無法實現。
一直旁聽的阿各首領面色有些不耐煩地咳嗽了幾下,忽然道,「你們可說夠了,此時應該不是討論律法是否要加以限制的時候吧,阿惹的屍體就擺在這裡。此刻距離天亮也沒用多少時間了,你們到底知不知道兇手到底是何人?」
張牧川自信滿滿地揚起了下巴,唇角微微上翹道,「我胸中已然有了答案!」
阿各首領緊接著追問道,「他叫什麼名字,現在何處?」
「首領,勿要著急,在說明兇手是誰之前,我想先闡明一下兇手犯案的動機……」張牧川右手伸進懷中,摸出包裹好的那一節白骨,輕聲說道,「今天夜裡,有人曾來這兒跟我講了一下阿惹最近的煩惱,概括地來說便是他將自己還未過世的父親送進棺材以後,突然冒出了一個同父異母的兄弟。」
阿各首領冷哼一聲,「你該不是想說兇手是阿古吧?村里許多人都可以幫他作證,今日下午他一直都在石台這邊宰豬準備篝火晚宴相關事宜……」
張牧川又一次搖了搖頭,「當然不是他,這案子的起因是懸棺葬造福後人之說,中間穿插著些許匪夷所思的無奈,最終釀成眼前之悲劇。有些人或許聽得不是太明白,我換成一種比較簡單直接的說法,這案子沒有兇手,或者說……這案子的兇手就是死者自己!」
第十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