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坊的前廳連著一處廂房,應該是東家午間小憩或者接待貴客所用,廂房與前廳之間有一道木門,此刻那木門豁然而開,門閂斷裂,屋內遍地狼藉,一人懸於樑上,一人背靠牆壁,席地而坐,耷拉著腦袋,皆無生息。
張牧川正要再前傾身子,看個究竟,卻忽地被王績拍了一下肩膀,猛然驚醒,立刻收回目光,冷汗涔涔地提醒自己莫要多惹是非,一切應以任務為重,不可節外生枝,否則此生再難有機會洗清自身的冤屈。
王績好奇地伸長脖子,「你看什麼呢,裡面還有更好的酒?」
張牧川搖搖頭,拉著王績往外走去,「沒了,現在酒香也怕巷子深,好酒都擺在外面呢!」
兩人剛剛走出碧青坊,還沒來得及鬆口氣,便迎面碰上了聞訊趕來的縣尉和巡吏。
縣尉一見他二人鬼鬼祟祟從碧青坊出來,王績懷裡還抱著兩壇酒,當即噢噢兩聲,認定他倆便是賊子,吩咐巡吏將張牧川和王績抓捕歸案,不管兩人怎麼辯解,也是一副充耳不聞的樣子。
僰道縣是附郭縣,戎州都督府就在縣內,雖然碧青坊的案子只牽扯民間,但縣令不敢擅專,又將張牧川和王績押送到了都督府。
一進都督府,張牧川和王績便傻了眼。
戎州都督黨仁弘身披白練汗衫,箕坐在堂下,一手抓著串紅彤彤的新鮮荔枝,一手摳著腳丫子,懶洋洋地望著院子裡的情景。
院中,一名小吏正揮著皮鞭,奮力抽打一嘴裡含著團麻布的僰童,咬牙切齒地咆哮著,「說不說!說不說!」
縣衙的人躬身俯首走過去,在黨仁弘耳邊輕輕說了幾句,而後很自覺地退出都督府,顯然之後張牧川和王績是殺是埋,縣衙都不打算再過問。
黨仁弘斜眼瞟了張牧川和王績一下,「你倆為何要殺了碧青坊東家夫妻二人吶,是人性扭曲,還是道德淪喪?」
不等張牧川開口,王績搶先一步叫嚷了起來,「好你個黨仁弘,竟然污衊老夫害人性命,青天白日都敢如此妄為,心中還有唐律嗎?心中還有聖人嗎?難道你往年那些出類拔萃的政績都是這般來的,你可知欺君二字怎麼寫!你且等著,老夫定要書信一封,寄與長安的親故,讓他們把此間的事情全都稟告給聖人!」
黨仁弘面色一沉,將荔枝隨手扔在桌案上,冷冷道,「好,好,好!居然把聖人都搬出來了,真是個牙尖嘴利的老混球!到了我的地盤,你還想跟長安的親故聯繫?老子連寫信的機會都不給你,來人啊!立刻把這兩個謀財害命的惡棍拖出去沉了大江!」
立刻有兩個府兵過來,如狼似虎地要把張牧川和王績拖走。
王績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死死地抱著旁邊鞭笞僰童的小吏大腿,無論那兩個府兵怎麼拖拽都不肯撒手,最後竟弄得幾人盡皆摔了個四腳朝天。
黨仁弘立時瞪圓了眼睛,「嘿!你這老混蛋力氣還不小,那便不沉江了,直接亂刀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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