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船其他旅客漸漸焦躁,一個勁兒地催促快些駛出失落峽。
尉遲恭不好觸犯眾怒,若非看在高陽公主苦苦懇求的份上,他其實也不想在此多作停留,能為了張牧川這樣一個小小的不良人搜尋幾日,已算是仁至義盡,隨即下令水手全速前進,撞破迷霧蜃景,順流而下,至潭州換了渡船,穿鄂州,於沔陽停歇。
此時,已是五月中旬,距離張牧川喪生火海過了將近一月。
使團在沔陽遊玩了數日,緬伯高有些不耐煩起來,這天清晨他抱著大鵝走到蓮池邊上的食肆,要了碗槐葉冷淘,吃完還是覺得燥熱,又把擺放在高陽面前那份用貴妃紅和眉黛青染了紅綠二色的酥山挪到了自己手邊,拿起勺子一點點舀著,瞄了一下雙目空洞無神的高陽,長嘆道,「這世間唯有情字最是令人憔悴啊!陽子兄弟,我知道面對現實很難,但這牧川兄弟的確是死了,死人是沒法子遵守約定的……我也很想他,只是咱們不能一直在這兒乾等下去,前面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啊!」
高陽聽了這話,面色一寒,一拍桌板,出聲斥道,「你說誰死了!」
緬伯高嚇了一跳,伸手安撫了一下同樣受到驚嚇的大白鵝,語氣變得也有些不太友善,「張牧川死了!沒聽懂嗎?要不要我再用我們六詔的方言說一遍!他就是一個特招嚮導而已,我才是貢使,這隊伍是走是停,我說了算!能在這裡等幾天已經不錯了,我是不可能一直待在這兒的……主要這裡也不大,逛來逛去就這些,五峰山色,滄浪漁唱,柳口樵歌,能遊玩的都已經閱盡,這三蒸也吃膩了,該換地方啦!」
高陽雙手緊緊攥著衣邊,她很想就此跟緬伯高分道揚鑣,但又知道藏在暗中的尉遲恭必定不許,讓她跟隨使團回返長安是聖人的意思,沒人可以忤逆。
她也不行。
想到這裡,高陽不禁眼眶發紅,淚水啪嗒啪嗒地滴落下來。
緬伯高最見不得別人哭鼻子,他慌忙地從衣袖裡摸出一方絲絹遞給高陽,聲音頓時也柔和了許多,「哎哎!你別哭啊,其他人瞧見了,還以為我在欺負你什麼的……你看這樣成不成,我最多再在這裡等上一天,明日此時如若牧川兄弟還沒現身,咱就出發好不好?」
高陽咬著嘴唇,剛想開口請求緬伯高再往後延個一兩日,卻被坐在鄰桌的一名老者打斷。
這老者一身術士白袍,眉須飄飄,手裡還捏著把拂塵,頗有些仙風道骨的模樣。
在他的對面坐著一名藍衣青年,正盯著盤裡的泡蒸山雞愣愣出神,口中念著各種數字,像是在算計著什麼。
老者忽地轉身,面向高陽和緬伯高,笑眯眯地說道,「不好不好,這位貢使大人,我瞧你印堂之上烏雲籠罩,這兩日若是勉強出行,恐有災禍!」
緬伯高掃了老者一眼,面色不悅地說道,「哪來的江湖老騙子,你下一句是不是要說你有破解之法,我只需支付少許銀錢,便可破財消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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