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牧川見緬伯高哭得可憐,想起自己的處境,也抽抽噎噎起來,「你要是遭了難,我也好不了,咱倆是一條船上的啊!我那未過門的妻子遠在益州,也是日日夜夜盼我回去,可我若是不走這一趟,便沒錢成親,她也要被賣去……」
高陽看著這兩個哭成一團的大男人,無奈地搖了搖頭,將阿蠻放到旁邊,伸手拍了拍張牧川的後背,「不哭,不哭……這事兒也不是沒有迴轉的餘地,這大白鵝在六詔稀有,但並非在大唐也是獨一無二,只要咱們趕在進貢之前再買一隻樣子差不多的,便可以當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
緬伯高擦了擦臉上的眼淚,疑惑道,「我知道大唐很多地方都有大鵝,但如祥瑞那般渾身白羽、毫無雜色的天鵝也有嗎?」
張牧川垂頭嘆道,「就算是有,也不是你我能買來的,這種稀罕玩意兒都是權貴們的私物,就算花再多的銀錢,別人也不會賣給咱們……有權的想要搞點銀錢很容易,有錢的摳破腦袋也弄不來半分權力,誰會為了你我這樣的小人物放棄巴結權貴的機會?」
緬伯高聞言又抱著張牧川大哭起來。
「哭夠了沒有!」高陽聽著心煩,一拍桌子,板著臉道,「大丈夫遇到點挫折,不思如何改變,只是一味哭哭啼啼、自怨自艾,簡直比小女子還要脆弱,何其可恥!」
她這一聲嬌喝,震得兩人都止住了哭號。
高陽側臉看向張牧川,「張牧川,我且問你,在咱大唐之內,什麼地方交易往來最多?」
張牧川想了一想,用不太確定的語氣答道,「長安?」
高陽搖搖頭,「長安雖是我大唐都城,朝廷根本之地,但若要論商貿往來,遠不如東都繁華。我再問你,大唐權貴們最討厭的是什麼人?」
張牧川眨了眨眼睛,「不給租庸的無賴?想要推翻他們的寒門?」
高陽又搖了搖頭,「都不是!大唐權貴最討厭的,就是緬氏這種貧瘠之地的貢使!」
張牧川皺眉道,「你這話就說的很沒道理,人家是來送禮的……」
「送禮?」高陽哼了一聲,「我看是來占便宜的吧……我不是針對緬氏,而是周邊所有的蠻族!他們每次進貢的都是些什麼東西,幹掉的氂牛,幹掉的魚肉,幹掉的皮毛,還有些幹掉的花花草草,但身為天可汗的聖人賞賜他們的是什麼,麻布、綢緞,鹽巴鐵鍋,還有數不盡的金銀珠寶!這還不是占便宜嗎?」
張牧川和緬伯高見她言辭這般激烈,頓時大氣都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