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趙吉向耶單石求情,「把越王火化了吧。」耶單石允諾了,太上皇懷抱著越王的骨灰,一路不撒手。童溪說到越王去世,聲淚俱下,「太上皇好幾日茶飯不思,抱著越王的骨灰喃喃自語。好在陸王身子骨硬朗結實,目前狀況良好。」
「我哥哥趙有儀呢?」趙檀香連忙問。
「郡王跟著陸王爺。郡主請放心。」童溪從懷裡掏出蜜餞,「奴才方才買了點蜜餞。攤販們聽說是太上皇要吃,都不肯收錢,郡主吃點蜜餞。」
趙檀香搖搖頭,童溪掏出一個繡著梅花的小袋子塞到趙檀香手裡,「山高路遙,郡主保重,後會有期,苦楚在身,不在心。」
趙檀香看著童溪的身影,掏出一枚蜜餞含在嘴裡,蜜餞甜蜜得不真實,趙檀香看著窗外的燕京城,曾經蘇俊駐紮在此,她的鳳凰落在燕京城上,金國軍隊後退三里。現在趙檀香明白大劉貴妃說的幻術無法改變的命運,她正在顛沛流離。
夜裡的燕京城寂靜無聲,趙檀香把蜜餞遞給陳大眉,陳大眉不吃,遞給陳細眉,陳細眉也不吃,被趙添香一把搶過。陸王妃幾乎不說話,喝少量的水,吃一點點的乾糧,閉眼握住佛珠念她的經。大概燕京雖然在金的管轄中此地,仍是漢人居多,在燕京的夜晚,金兵破天荒地沒有騷擾趙國的女人們。
「再往北走就是金國大都了。」趙添香把蜜餞含在嘴裡,「這蜜餞比不得皇城的,做工真是粗鄙的很,還要眼巴巴地趕著來送人。」
趙檀香沒有接話,趙添香的個性越發扭曲,不過她不像其他趙國貴女一樣為失去貞潔哭哭啼啼這一點,倒令趙檀香刮目相看。趙添香透出一股狠勁,憑著這股力量,她恐怕會活得長久。陳大眉一路主動下車陪金國的將領士兵,陪到現在讓她們一車人有吃的。趙檀香不知道陳大眉自幼目睹母親為了糧食賣身,對於這一點,陳大眉欣然接受了命運的轉折,過慣了富貴日子,再回到貧賤的身份,陳大眉竟也如魚得水。其他牛車上的趙國貴女們在哭喊中照樣失了身體,只有陳大眉姿態擺得端正,一沒了糧食,她就找准目標。久而久之,陳大眉在金國軍營里博得美名。
時而有趙國貴女出口譏諷,「陸王府的陳姨娘真是厲害。」
「趙國用女人換得金銀,趙國女人用身體換的糧食,誰比誰高貴呢?」陳大眉反唇相譏。
雨水從天而降,濕漉漉地敲打著牛車上的貴女們,女人們從南方來,衣裳本就單薄,只得跑到金兵的營帳里躲雨,自然是羊入虎口。走到了燕京,沒有一個趙國女人在意尊嚴,為了一口吃食,她們不再抗拒金人的蹂躪。隨著皇族宗親出發的千名宮娥走到了燕京基本剩下三分之一,缺衣少食又備受折磨的年輕女子們夜夜凋零。
趙檀香終於在離開燕京的早上看見黃玉娥,黃玉娥抱著襁褓之中的孩子,從牛車中爬出向路邊的攤販討要吃食,「孩子吃得不多,但我沒有辦法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