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平生一夜都沒有回棺門巷。
不能被插手的人世讓他那早就死了的腦子嗡嗡作響,一忽想到孤山上的槐樹,一忽又想到莫望站在畢強面前那冷冰冰的眼神。
他還蹲在地上,就在暗娼館的巷子口,萍萍就在他懷中。
不知過了多久,萍萍自己掙開了他的懷抱,抓了抓他的胳膊,就轉身往巷子裡走去。她是館子裡最乖的孩子,聽了鄧娘子的話,一次都沒有跑過。東家很放心她,白天沒客的時候都懶得關,讓她自己在路上玩,也正是因此,她才看見了路過的任平生。
但天已經黑了,她吃了從娘親不見之後的第一頓飽飯,懷裡還揣著半包花生米。這個時候回去已經要挨打了,可是她記得鄧娘子的話,要回去,不然爹和娘就要去做畜生。
任平生僵在原地,終於感覺到初雪夜的寒意。他不知所措地看著萍萍走進巷子,走到一扇半開的木門前。那門後坐著一個瘦長醜陋的漢子,一把抓過萍萍,嘴裡吐出一口菸葉渣子,罵罵咧咧地剝了她身上的棉襖,兩腳把人踹進了門中。
任平生心想,幸好,花生米還在,沒被搜出來。
又過了一會兒,來了一個裹著瓜皮帽的男人,看身形有些年紀了,穿得齊整,不像下半城的人。只是渾身都裹得嚴實,看不清具體樣貌。門口守著的那個丑漢子忙站起來,點頭哈腰地將人迎了進去。
任平生身形一動,不由自主地跟進了屋子。門後面一間窄小的堂屋,沒有窗子,燃著香也掩蓋不了沉暗的霉味。戴瓜皮帽的男人熟門熟路,很快就鑽進了堂屋後的一扇小門。
小門後連著一條昏暗的走廊,不知燒了多少炭,一點寒意都透不進來。走廊兩頭隔出來好幾個房間,掛著髒兮兮的紅色紗幔,透著屋裡昏黃的燭火,令人想吐。那男人跟著丑漢子進了一間屋,說了兩句話,丑漢子就出去了,不一會兒,就從後院拎著萍萍往這頭來。
任平生看著萍萍,她的棉襖被剝了,身上的髒衣服也換了,任平生倒寧願她還穿著那身黑黢黢的破衣裳——她此刻身上只掛著一件鮮紅的肚兜。
萍萍被推進屋中,丑漢子再次點頭哈腰,退出去又守在大門口了。
任平生滿頭是汗,不知是不是被走廊的熱氣熏的。他雙腳如同被釘住一般動彈不得,直到屋裡傳來竹片抽在身上的簌簌聲,伴隨著萍萍一聲壓抑不住的慘叫。
任平生一閃身,沖開那些噁心人的紗幔進了門,伸手將那拿著竹片條子的男人一拎,不等他驚愕之中叫出聲,就將人摜暈在了一旁的雕花床上。
萍萍趴在木條凳上,還閉著眼睛咬著牙。任平生不知如何面對她,胡亂扯過那男人剛脫下的襖子將萍萍裹住,拍了拍她的頭,讓她也睡了過去。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