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平生沒有其他的辦法,他道行不夠。也多虧了畢強從前鬧鬼,再加上當鋪的封條,這院子就那麼關著,連附近調皮的孩子一向都不敢來這兒。
隔壁的鄧屠夫家一夜劇變,癱的癱傻的傻,鄧屠夫活似變了一個人,在他身邊說話聲音大點,都要嚇得他跳起來哭。
於是有說這一塊地方犯了陰煞不吉利的,有說畢強的鬼魂還留在這兒作祟害人的,更是人跡罕至了。
萍萍就這樣待在院子裡,任平生隔三差五地給她送來吃的穿的。幾個月過去,日復一日,有時候萍萍就坐在廊下一整天,都聽不到外面有人路過或說話的聲音。
任平生也心焦,眼看著萍萍越來越安靜,越來越木訥,連任平生去看她的時候,也不怎麼愛說話了。他不是沒有懷疑過自己的選擇,可他沒有閻王那般望穿前世今生的鬼眼,他不敢冒險,生怕把萍萍放出去,被發現了,就成了短命門裡短命鬼。
孤獨但平安地活著,總比在那種地方,被那些畜生打罵欺辱的強,不是麼?
直到那一天,有人推開了畢家的門縫。萍萍聽見吱嘎一聲,扭過頭去,就隔著門縫看見院子外頭站著一個瘦巴巴的女人。
她梳著齊整的髮髻,臉色灰敗,但還是很漂亮,比萍萍在豬市壩見過的所有女人都要好看。
那個女人也看著她,一直沒說話,看了一會兒,掩上門縫又走了。
萍萍不知道她是誰。後來,她又出現幾回,從門縫裡遞給萍萍一些東西。有時候是一捧破春開的槐花,有時候是幾塊飴糖,有時候是半朵珠花。
萍萍一直不接,她就從門縫裡伸進來一隻手,把東西放到地上。等她走後很久,萍萍才會跑過去,把東西拿起來看。
可那一天,她拿來了半包花生米。油炸過的花生香氣暖洋洋熱騰騰的,叫萍萍想起很多事來。她第一回走了過去,從那個女人手裡接過了花生米。那女人對萍萍笑,好像不會說話,在空氣中比比劃劃,萍萍看出來,她比劃著名一個高個子的男人。
她還指著圍牆,那是任平生每次翻牆進來的地方。她一直咿咿呀呀的,很努力想要告訴萍萍什麼。
萍萍抱著花生米,問她:「你認識花生米哥哥嗎?」
那女人還是笑著,緩緩點頭。她小心翼翼地,護著門上的封條,把門縫又推得大了些,往出招著手。
萍萍看著她,沒有動。那女人有些著急,指著圍牆,指著萍萍懷裡的花生米,又指著巷子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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