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過後,姜珊和白戈便馬不停蹄得開始預先的錄製進程。
秘書周放的態度比起上次見面的冷漠有了一些轉變,整個下午都在為兩人忙前忙後準備攝製所需要的場地和道具,但採訪補錄始終是個障眼法,儘管很感謝他的親歷親為,兩個人卻始終還在留意能夠獨處調查的機會。
從昨晚開始雪便越來越大,進出莊園的路只有一條固定的偏僻小路,早上來時積雪就已經令車輛難以前行,兩個人希望在日落前結束今天的行程,但目前看來,情況卻是不容樂觀。
再次見到周憲淳是在紅磚鐘樓的一間辦公室,他的狀態比起上次採訪恢復了不少,整個人面色紅潤神采奕奕。架好了機位還沒等到開機,周憲淳先開口將房間內的其他人都打發了出去。
周憲淳示意站在沙發後面的白戈也一同落座,白戈看了看姜珊也隨之坐了下去。姜珊欲言又止被周憲淳輕聲地打斷了,他的聲音如同冬夜裡喑啞的黑鳥,變得令人不寒而慄:
「不著急的話,正式開始前我想跟你們講個故事。」
姜珊能感覺到,面前的人只是在強裝著鎮定,也許他的身體仍積重難返。
「幾十年前,我們一群人在邊境登山,西藏尼泊爾交會的那一帶,當地人叫它玉女山,據說晴天時露出的山峰如同仙女因此得名。」周憲淳裹緊了身上的衣服,繼續說道:「大概是比今天的雪還要再大些,我們在山上困了兩天,怎麼走都始終是在兜圈子,裝備不足,兩天後我們其中一個隊員就倒下了。」周憲淳說罷看向了窗外。
姜珊回憶起上一次周憲淳談論起這個故事的內容,似乎有著什麼執念蘊藏其中。
「人這個動物很有趣,很多時候靠著一股氣活著,最開始大家信心十足覺得只是小問題,風雪過後始終都能找到回家的路。但那幾天的雪,像是末日一般傾瀉下來,這輩子應該都很難再見到比那大的雪了。」周憲淳將視線轉移回了屋內的兩人身上:「我們沒有想到,悲觀也會彼此傳染,那個倒下的夥伴之後再也沒能起來,他是我們一行人的領隊,也是我們中經驗最豐富的人,大家不理解,也來不及理解,就又有人倒下了。我讀書的時候讀到過一個案子,講的是一群人落難時為了活命彼此抽籤決定應該吃掉誰用以維繫剩下人的生存概率,那時候我腦子裡突然回想起來這個案子,我在想,如果這個倒下的人再次重蹈覆轍,我也會成為那故事裡一員吧。」
「最後怎麼樣了。」白戈在一旁關切地問道。
周憲淳努力的擠出一絲微笑:「我沒有那份勇氣,儘管最後自己已經奄奄一息了,我還是沒能付諸行動去實踐故事裡的情節,幸運的是,大家都已經做好了隨時犧牲自己的準備。」
房間裡陷入了寂靜,只剩下壁爐里木炭燒焦的火星聲。
姜珊和白戈看了眼對方誰也沒有作聲,許久周憲淳像是從回憶中抽離了出來,重新浮現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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