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她在一家孵化機構給博主做商務,下第一場雪那天,舒澄澄手下的博主小齊的粉絲量破七百萬,公司讓小齊做了場帶貨直播,結束後跟品牌方吃個飯。老闆堵車遲到的時候,他們跟品牌方的商務喝了幾杯,商務看著小齊的胸,眼睛直勾勾的,舒澄澄不動聲色,在桌底下碰一下小齊的腿,小齊懶洋洋拿起手機給她的老闆男友打電話,開口就是「哥哥你還沒到嗎」。
商務聽了,才知道傳聞屬實,小齊的男朋友確實是這家公司的老闆,也就不盯著小齊了,結果沒想到,他不盯小齊,改盯舒澄澄了,飯後舒澄澄在餐廳門口打車的時候,那個商務的手從後腰纏上來,在她屁股上一掐。
忘了是誰說的,再平庸的男人面對女人都會覺得自己是個半神,敢想也敢幹。
舒澄澄邁了一步躲開,但她這天穿的細高跟漆皮靴打腳,這一步邁得小小的,對方還當是一種欲拒還迎的情趣,張口就親她後脖子,還用力一咬。
他是借酒裝瘋,但舒澄澄也沒少喝,也是一身酒氣,也借酒裝瘋,一腳就踹回去,細跟正踹到他的小兄弟,然後她醉醺醺蹲下去,沉甸甸的鎖鏈牛仔包滑下肩膀,裝著電腦的角又「咚」地砸到他頭上。
她一臉愧疚,「……哎呀,劉總,對不起啊,我喝多了,我以為是流氓呢,您不會跟我計較吧?」
商務疼得只會說「你你你你給我等著」,舒澄澄也正好打到了一台車,拉開車門把他塞進去,攢著至少要讓他流個鼻血的心思,用力把門摔到他臉上,果然又聽到他一聲哀嚎。
然後她接著打車,遲遲沒打到,小齊和老闆男友出來了,把她捎上車,舒澄澄在后座上開窗吹風,外面漫天遍野全是飄旋的、灰撲撲的小雪花。
小齊把窗戶關上,「下雪呢,也不嫌冷,你缺心眼吧,你什麼時候找個男朋友管管你?」
老闆也說:「小舒也不缺人追,怎麼就一個都沒看上呢。」
這兩人都自來熟,但其實小舒入職一個月了,連他倆真名叫什麼都沒記住。
她晃晃悠悠回了公寓,妝也沒卸,就在沙發上攤開睡了一晚上,都沒察覺手機沒電關了機,第二天,小齊以為她猝死了,來咣咣砸門,開口就問:「你還活著啊?」
「還沒發年終獎,可不能死啊。」舒澄澄樂了,洗漱換衣服,給小齊安排了梳化拍攝,自己去公司聊新推廣合作,到了會議室,她呵欠連連地跟人握手問好,合作方那邊有個人叫她:「舒總。」
才過了不到兩年,但感覺像快有八百年沒聽過有人這麼叫她了。她先聞到一股男大學生的燦爛氣味,然後抬起頭。
眼前是位特別英俊的成熟男性,長得像小齊玩的乙女遊戲裡的立繪似的,標準的劍眉小臉桃花眼,寬肩窄腰九頭身,深灰色西裝的每個褶都剛剛好。
好標準的一位禽獸精英,要不是身上這股男大學生的味,她差點認不出是當年整天穿著小皮襖子往地上一坐吃小籠包的聞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