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員們走了,祝衡又說:「我有責任,如果再早五分鐘開船就好了。」
舒澄澄突然使勁按了一下額頭上的傷口,疼得一激靈,不是做夢,全是真的。就晚了五分鐘,她就把霍止弄丟了,還有,霍止本來就要扔下她。
霍止和她都是這樣,因為心裡太在意,所以從來都只對彼此苛刻。她責怪霍止,不責怪別人。
「那天你們來找我,要上我的船,我不喜歡你們,不想答應,」祝衡突然提起那天的事,「但他回來,跟我說了些別的。」
「嗯,他把手錶給你了,讓你相信他有錢。」舒澄澄說話像做夢。
「是的,手錶,」祝衡翻動手腕,看看那塊表,「人民幣兩百多萬,值錢,但是隨便一個騙子都拿得出來像樣的東西,我還是不信他。我同意你們上船,是因為你。」
在被祝衡送客的那個晚上,舒澄澄在欄杆邊看雪,霍止回到祝衡的辦公室,向她陳述他兌現諾言的方式。
「你怕我們離開之後不給錢,那麼,我們分開下船。」
祝衡靠在椅子裡,轉著鋼筆,感覺看到了濫俗的偶像劇戲碼,心裡無感,「啊,分開下船,你自己留下,讓她先走?你只是想救她而已,那我把你留下,有什麼用?我把你扣兩天,不還是得把你放了?」
「不,我先走,她留下。」
大難臨頭各自飛,祝衡沒想到他是這種人,更加不喜歡。
霍止沒有解釋,示意她讓出鍵盤,「介意我借用一分鐘?」
他在電腦瀏覽器里輸入千秋建築設計事務所的網頁地址,打開舒澄澄的頁面,她的作品那欄里登載著「雁」的景觀、玻璃廠房和銀杏樹、還有雁心的內外全景,再往下翻,是她之前設計的建築作品,以及獲獎的履歷,還有她的照片。
祝衡沒想到,那個看起來像騙子的姑娘竟然在工作上有名有姓的。
她退出官網搜新聞、搜社交媒體,仔細核對,舒澄澄的確是個年輕建築師,名聲還不響亮,但是祝衡不瞎,有這樣的才華,她的名字遲早會響亮。
霍止深深望一眼屏幕上的舒澄澄。
李箬衡給她挑的照片很青澀,拍攝時間應該是千秋剛開業的那個冬天,辦公室雜亂無章,圖紙亂堆,燈光是陳舊明亮的昏黃色,舒澄澄披著件大棉襖,正伏在地上裝模型,一縷頭髮搭在電暖器上,發梢都燎焦了,但她完全沒注意,嘴裡叼著鉛筆,玩得正高興,被人叫到名字,她驀然抬頭,鏡頭定格的一瞬間,舒澄澄眉眼中滿是投入的赤忱,沒做偽裝,是她自己。
那是她最高興的時候。熱愛的建築正握在手中,才華也正在胸腔里發酵,她籌謀著有朝一日贏過他,尚且不知道他的虛偽將會帶她脫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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