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啊。」她如是說,「你跟我來吧,我那兒應該有些散的。」
寶珍已是撥雲見日——「太太,您人真是太好了,我算是明白先生為什麼偏偏要娶您了。」
「少跟我貧嘴……」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門,玉笙到臥室里,從梳妝檯的抽屜里拿出一隻精巧的小木盒,裡頭裝著顏色不一的珍珠,還有幾顆珍貴的海螺珠,是二嫂嫂送她的,說是可以做首飾。
「這海螺珠難得,你拿去可以做對耳墜、戒指什麼的……我是老了,戴不了這些東西了。以前還喜歡這些色澤引人的東西,後來戴久了,忽然有一天後知後覺,它的本質其實與路邊的石子也無二,便突然想不明白,自己當初到底執於它什麼呢,是賣它的人給它標的價,還是別人口中的讚美?許是都有吧……」
玉笙捏起一顆,仔細瞧著,櫻粉的色澤在所有珍珠中都是醒目的,看到它的人很難不喜歡。
「太太……」門外傳來寶珍焦急的聲音,「先生好像回來了。」
她旋即放回珠子,拿了一顆粉色珍珠走到門前放她手中。
「穿好了就儘快放回去吧。」
寶珍小心翼翼地拿著那一顆珍珠,壓著哭腔說:「今後,您讓我做什麼都行。」
玉笙已經聽到了腳步聲,沉聲叮囑她快去。寶珍剛回頭沒走幾步就遇上了鍾徊。
「先、先生……太太在臥室。」她立即補充。
他還未開口,玉笙從門裡探出身——「你今天這麼早回來啊?」
鍾徊這才起步繼續往臥室里走。
「今天下午沒有去銀行。程先生這幾日病情轉好,便要回家住了,我隨他在程家談完事,就回來了。」
他邊脫著外套邊講,玉笙湊上來問:「程家是有多少家業,需得如此興師動眾?」
鍾徊眸光微滯,愣了片刻有餘。
「你都是從哪兒聽來的?」
「這好多人都知道的,說是程先生病危,這立遺囑一事是怎樣怎樣的關鍵、重要,那我就在想,這程先生是有多少家業呀。」
他應聲見笑,神色也變回了輕鬆,手一伸便從後面攬住她的腰,俯身貼緊她的背,玉笙怕癢,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他還刻意地低頭靠進她頸間。
似有若無地猛敲脊骨的癢,她無意識地往後靠緊貼著他胸膛,靠在頸處的人笑聲陣陣。
「我還沒見過像玉笙這麼怕癢的人,像一種蟲子,一碰就捲起身體。」
玉笙一回頭,便抵到其鬢邊——「什麼像蟲子?你怎地便不講究措詞了?」
他稍抬起頭,與其極近相視,還不明其意。
「措詞?」
「是啊,一般與人交談,你說話總像是歷經一番推敲、措詞,客氣得令人賞心悅目。」玉笙說時,抬手貼上他臉龐,柔綿的眸光遲緩地游移,「也不餘人說話的氣口,如此,你怎麼知道我是要聽你說的話,還是想和你說上幾句話。」
鍾徊浸在她似怨似愁的神色里,眼底的笑意漸而暈得清了些。
「那是要說什麼樣的話呢?」
她反身正面向他,雙手齊用夾著他的臉,玉笙經常這麼做,好像這樣,能讓他離得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