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視線掃過去,聽得程夫人介紹是鐘太太,目光陡地址回來,釘在了玉笙身上。
「扶霜比玉笙長有一兩歲吧?」二太太忽而道,「唐家小少爺留洋回來,上次唐夫人還讓我幫留意著合適的姑娘,扶霜幾時有空,也可以去認識認識?」
金家和唐家同在,自是來往最多。程夫人一聽,瞬時臉色大好——「哎喲,那這可得勞二太太操些心了。」
二太太霎時成了焦點,其餘的太太、夫人與她的話也熱得密切,都想自家的女兒也有個機會。
玉笙感知得那目光還在她身上打轉。她大抵知道,這位便是曾要許給鍾徊的程小姐。
她與劉小姐給她的感覺又是不一樣的,她像是被搶了玩具的孩童的幽怨不滿,而劉小姐雖不曾像她這般敵對,可劉小姐便是一句都不講,只站在那兒,仿佛也與他息息相關。
一整個白天都起伏不定的心緒,令人身心俱疲,她便是在打字機前坐一整天也覺不出這樣的勞累。
玉笙不再興於交談,只是聽著。不知到幾時,固定的眾人開始散亂交融,二太太依然是焦點,數名新來的從人群中脫離,朝里走去。她一眼認出他的身影。
便趁著混亂時,玉笙孤自一人也脫離人群,跟著往裡走,轉眼便走出了宴廳,面對一個安靜的院子,她站檐下看見在院中空地處曬太陽的老人,他坐輪椅里,身上蓋著厚厚的毯子,眼眸低垂,皺痕密布的臉似是斑駁乾枯的樹皮,陽光落他身上,安靜明亮得落寞。
玉笙回頭看了看身後的熱鬧,兩種極端猶似冷熱交替,叫人心覺不適。
走去的數人很快衝散這種落寞,有幾人相繼俯身擁抱了那乾枯的老人,她聽不清他們的話語,但那似乎讓老人有所心悅。
鍾徊獨占一地,在重逢里顯得格格不入,甚至是人家說時落淚的講述,都不曾讓他有一絲動容。他沉默寡言得像是空氣。
玉笙不由得恍惚,那在燕台她看見的蓬勃鮮活的年輕人好像正在老去。
那些寒暄的人陸續走回來,從她身邊而去,迫不及待地融進宴廳的熱鬧里,只剩下鍾徊還站那兒。
他將文件翻開,俯身放到老人手裡,雙唇小幅度地碰觸彼此,時斷時續地說著什麼,老人幾次點頭回應,不知說了一句什麼話,鍾徊雙眸稍合,笑意和陽光攏在眼底,展顏一笑,客氣還是客氣,但尤是溫和。
玉笙鬆了一口氣,掖了掖身上的絨線外衫。
等他也作別,回來,玉笙像是那次再遇一樣欣喜難卻。
「你站這兒做什麼?」他問道。
「我想,你是要找我一道回家的。」
鍾徊笑容明澈,走上石階,伸手握住她手,從旁側的檐廊繞去。
「今天我去寄了信。」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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