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笙手捏起裙擺抖了抖,涼意趁勢鑽入身體,粘汗貼著腿的絲襪瞬時浸了涼,頓覺一身清。旁邊的人是也扯下領帶,解開領口兩顆紐扣,讓風灌入身體。
他轉身從後面拿來一根煙,就背對著風點起,那一頭烏亮濃密的頭髮被掀到額前,柔和的光澤在大雨將至的灰白里晃眼似是暗金色。
玉笙恍然記起他很多年前的模樣,喬山林的跑馬場上,馳騁綠茵地里的年輕人,球桿抗在肩上,汗水浸濕頭髮,滿臉通紅,可他的眼睛總是明澈有神,直盯著場上的球,猶是夏日的濃烈生機浸透了他。最後,他們還是輸了,他站在那兒環顧四周,神情若有所思,而後又神采奕奕地與人交談起來,面上時而展露的笑容明朗卻又收斂。落在她眼裡,猶如一瓢晃晃蕩盪的春水,玉笙小心又小心,只為捧穩留住。
「你的絲襪是不是破了?」
他垂眼看著突然這麼說,玉笙面色猛地綻紅,心裡頓時憋氣——果不其然,這人就只能遠著看才好,近了便什麼都露出馬腳來,只有鬧不完的心。
她低頭來瞧自己的絲襪,到底是勾了絲,定是剛才在窗簾旁時勾到了什麼,玉笙這麼想著,視線里陡然晃過他清亮的腕錶。
鍾徊見其盯著自己的手突然冷臉,停頓了一下,隨之神情恍然,於是沒話找話說:「……這種絲襪都這麼容易勾壞的?」
「它又不是鐵絲接的,還有勾不爛的?」她幽怨著,試圖拉過裙擺遮一下,奈何旗袍合在身上沒有一點多餘,他突然蹲下來,扯過沙發背上的領帶,取下上面的領帶夾,玉笙還沒明白過來,「你這是要做什麼?」
「這點破口許是能遮住的。」鍾徊將煙置於唇間,手指捏著那一道口子,用他的領帶夾貼合夾住了。
她皺緊了眉,看著腿上那一道惹眼的亮,眼角由不得抽了抽——「……你是生怕別人看不到我的絲襪上有個破口嗎?」
「咳咳咳……沒有,這不是給你擋住了嘛?」他輕咳幾聲掩飾笑意道,「一會兒可以晚些時候再回去,天色暗時,便誰也不會注意了。」
鍾徊起身來,悠然的神色忽地一晃,玉笙下意識地欲想回頭,他及時從後面壓住她身,俯首抵在她肩上——「玉笙,我很想你。」
玉笙心一抖,回眸來,卻見他誠然,不像是作戲,鍾徊停頓片刻,聲音忽而極輕著重述,「我想你……等我籌夠了那些錢,我們就永遠離開這裡。」
「好……你打算要怎麼籌?」她回答的語氣一上一下的,不大流暢。
「正要打算轉手賣了燕台的銀行股份,那應該會值一點兒。」他說到此,又補充了一句,「年底前,許是就可以回燕台了。」
玉笙點點頭,隨即又沉入漫長寂靜的注視。只是看著,便生出了蓬勃的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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