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掙開她的手,語氣生硬地回她:「我定不會再遇事衝動,像當年一樣因為阿姊連累豫王,孺人放心便是。但若要我同阿姊、與韋家毫無瓜葛,我辦不到。」
她神情一怔,又緩緩說道:「你若擱置不下,回到韋家也是無妨的。只記得,萬不能兩方周全。」
我剛要張口,見她躬身行禮,才發現竟是豫王進來了。
他轉頭看了看我,微笑著讓豆盧孺人起來,又快步到我身邊幫我系好衣帶,「沒料到豆盧孺人也來了。」
豆盧孺人微微低頭,轉身面對著我和豫王,緩緩跪下,身子伏在地面上,良久之後,清冷的聲音才響起。
「豆盧孺人拜別豫王,願豫王一生無虞。」
今日非年非節,她卻行此大禮,我只得匆忙準備跪下。身子還未動,就被身旁的豫王緊緊護住,他一手握住我的手,一手攬著我的腰,卻只是低頭看著豆盧孺人,一語不發。
片刻之後,豆盧孺人漸漸起身,未躬身退步,便徑直走出了屋子,衣袂飄蕩在洛陽的冷風裡。
我心裡滿是疑惑,還未來得及問,豫王就看著我問道:「說吧,豆盧孺人託付了你什麼?」
見我滿眼疑慮,他便低頭笑了,「剛才那個禮,她是給你行的。」
「你如何知道?」
「她已向我行過了」,他神色淡然,聲音沒有一絲一毫的起伏,「她要出府修道,為阿耶祈福,母親答應了。」
身為親王的孺人,為何會有出家修道之心?而她今日這一番話,又是為了日後何事?我實在想不明白。
豫王看著我的樣子,忍不住笑出聲來,「你縱是聰慧有餘,也猜不出她的心思。」
我聳聳肩,嗔怪地對他說:「豆盧孺人說從前我們佯裝恩愛,她看出來了,讓我日後小心些。」
他思忖了片刻,沒再追問,反而笑意盈盈地看著我,挑眉道:「從前佯裝?那現在呢?」
我臉上騰地燒了起來,眼含嗔意地瞪著他。自那晚我們彼此哭過之後,還未和他這樣單獨說過話,現在被他挑起了心事,又是慌亂又是羞憤。
他笑意更濃,眸里的秋水綻起了層層漣漪,「三年了,還這樣愛臉紅。」
他的眼睛那麼柔潤,卻滿是戲謔。我忽然起了嬉鬧心,憑什麼每次都是他面如止水,我卻臉紅耳赤?
我大著膽子湊近他,那兩汪春水瞬間映進我的眼睛,我心跳得很快,卻強裝鎮定,在他眼睛上啄了一口。
沒敢看他,便匆匆轉身,兩頰燒得燙人。我聽到他在身後輕笑一聲,薰香的氣息漸漸逼來,後頸上有絲絲熱氣略過,吞吐間氣息縈繞,把我的心攪得慌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