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留下什麼也做不了!」他猛然間握緊了我的手,疼痛從指間襲來,他眉間的劍紋隱隱顫抖,「你若留下,只會任人宰割。保全自己才能以圖將來,明白嗎?」
「我明白,我怎麼能不明白?」我含著眼淚問他,聲音裡帶著哭腔,「可是調露二年廢太子之時,凡與他有瓜葛的,誰又能逃脫?我是皇后的妹妹,若是阿姊有事,太后又怎允許我在長安逍遙?這時候最是艱難,我理應陪著阿姊一起受著。我是韋家的女兒,縱然阿耶不疼我,可我多年衣食無憂,也全因這韋家的身份,此刻拋卻父兄姊妹,縱是人心涼薄也不至此!」
說罷便起身向外奔去。
我沒有回頭,任他的呼喊被風雪吹得七零八落。
屋外細密的雪花迎著冷風,吹打在我的臉上,又沿著衣袖鑽進臂彎。洛陽的風不似長安的凜冽,此時卻也如刀似劍。雙臂和臉頰剛開始只是疼痛,慢慢地變成了如蟲蟻啃噬般的酥麻。
但是我顧不得了,阿姊未卜的命運連結著我與她的罅隙,我知道無論如何我也要盡力一試,讓阿姊放下心結。
清寧宮外的內侍攔住了我的去路,我著單衣跪在殿外,大聲呼喊:「豫王孺人韋氏,求見皇后殿下!」
一遍,兩遍,十遍。沒有人回應我。
膝蓋漸漸發冷、發痛,一襲暖意自身後裹挾,我回頭看到神情焦急的玉娘。
「娘子也太不愛惜自己的身子了,腿傷剛好,又要落下風寒。」
我沖她勉力一笑,伏下身子,「團兒求見阿姊!」
話未落音,一個身影已到我的面前,我抬眼看到了深藍色的翹頭靴。
陛下嘆了口氣,伸手將我扶起,「就這麼跑過來,若是著涼,又讓你阿姊掛心!」
「阿姊可會見我?」我急忙問道。
「進去吧。」陛下無奈地輕嘆,把玉娘給我裹上的披衣緊了緊。
殿內飄散著茶湯的香氣,我倚在阿姊肩上,在這一刻忘卻了所有的爭吵,仿佛她未曾出嫁,我們還在普州。
蜀地尚飲茶,她卻不喜味道過重,所以每次我烹茶時都會為阿姊獨烹一盅,茱萸胡椒這般香料一概不用,連鹽也只放零星。
我起身看向杯中的茶湯,輕聲問道:「他們怎麼這般不用心,這茶湯里分明多放了許多胡椒。」
「是我叫他們放的」,阿姊懶懶答道,臨近產期,她的身子越發笨重,「也不知怎的,我竟越來越喜歡茱萸胡椒的香氣了。」
我一怔,自陛下即位,我確實未關心過阿姊的衣食起居了。不覺柔腸百轉,雙手握住阿姊的手,「我從未對阿姊有過二心,與上官婉兒也只是點頭之交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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