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了」,我揉了揉肚子,見他要喚均郎,又忙伸手攔住,「在從敏那裡飲了好些酪漿了,也不用傳了。」
「茶湯呢?」他仍是極為認真地看著我,輕聲問道。
「冷淘難得這樣清涼,茶湯反倒壞了味道」,吃得有些急,我不禁打了個哈欠,「我歇息片刻便回去了。」
他靜靜地跪坐著,眼神終於從我身上挪開,飄向殿內影影綽綽的光線里。
「有些事,我想問問你。也有些事,我想同你坦白。」
我疑惑地看向他。
「去年,你到含涼殿時,可曾見過我抄的《威鳳賦》?」
《威鳳賦》……含涼殿……
「是我拿走的,怎麼?」
他微微張嘴,點了點頭,半晌只問了句,「你燒了?」
我輕輕搖頭,「在我那裡放著,不會有事的。」
「團兒」,他的聲音里裹著無盡的落寞,「是我對你不起,我不該對你起疑。」
起疑?無數的疑問在腦海中盤旋,我突然明白過來,脫口而出:「你懷疑我把它交給了太后?」
「我當時猜測是太后,可之後看到你在周國公面前舉止異常,便也懷疑是他。畢竟,就算他不敢動廬陵王妃,也難保不用你阿兄威脅你。」
他停了片刻,接著開口,「我本該有疑心時就問你,只是我的身後,有近百人性命,實在不敢冒一絲風險。兩難之下,我也不得不試探你……」
嗡的一聲,我只覺雙耳被罩上了千斤棉絮,又重又悶。他的雙唇一開一合,好似仍在說著什麼……
他懷疑我……他試探我……
往日的情形浮現在眼前,一切都清楚了。
麟德殿前的擊鞠,他眼神里一閃而過的探究與戒備;兩京道官驛,他一反常態的親昵與熱烈;甚至豆盧貴妃的囑託與關切、從敏的好奇與追問……
他告訴從敏,要習慣我不在的日子,不是對如今局面的無奈妥協,而是他想要從敏也同我疏遠。
這一年的親密與疏離、不著痕跡的異樣,全都是因為,他不曾全心全意地信任我。
曾經的豫王李旦,我的夫君、我在宮中僅存的親人、那個曾經護我愛我的人,竟成了如今的樣子。
他竟以為,我會真的去害安福殿上下、去害他的至親,去害從敏、去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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