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哭了」,我吸了吸鼻子,一邊輕輕安慰她,一邊努力讓自己不要落淚,「我們都還好好的,我們要一起好好的。」
她慢慢鬆開我,這才顯出些不好意思來,用帕子匆匆擦了眼角,沖我嗔道:「你倒是最穩重啊!」
我很少見她這樣活潑,反被逗笑,「陛下看到你這樣子,怕也會樂不可支吧?」
她嘴角微揚,眼神輕睨,卻忽然神情一澀。
「怎麼了?」我忙問道。
「你可想過,皇嗣會有與陛下對峙的一日?」
我想了想,明白了她心中曲折,只輕輕解釋道:「陛下於我,如同於你,既有仇也有恩。我究竟是怨她多一點,還是謝她多一點,連我自己都分不清楚了。她身為女子,排除萬難做了皇帝,也更易體諒天下女子之苦。婉兒,我同你一樣,是不會去害她的。若到了皇嗣與她兵戎相見的時候,我保證,我會抽身出來,絕不與皇嗣裡應外合。」
她呆了片刻,才抬頭看我,「我雖依附武三思,可你也知道,那是為了保命。陛下百年之後,我自然是希望李家拿回江山的,武家的人里,沒有帝王之才。」
她對李家的感情,究竟有幾分是賢臣之願,又有多少源自李賢呢?
想到李賢,我的眼神不覺飄向她的額間,疤痕雖已淡去,但她仍留下了梅花妝,每日都如此。
「雍王李守禮對你……是認真的麼?」
猶豫了片刻,還是問出了口。
她只微微聳肩,看不出神情起伏,「究竟幾分真情,幾分算計。我不知道,也不願去探究。反正他想活著,我也想讓他活著,如此便是了。」
第四十五章 儲位(下)
王慶之一死,宮裡平靜了幾日,只是陛下命李昭德面壁思過,一月之內不許進宮。
我在陛下身邊,也像往常一樣侍奉筆墨、解說經論。
陛下對《五教章》頗有興趣,聽我講完其中終教的佛性之說,反問了起來,「眾生皆有佛性。晉宋之際的高僧竺道生,說的不就是這個意思麼?」
我連連點頭,「陛下過目不忘,深得佛法真諦,難怪國師打心底里敬服。」
「你呀!就知道哄我高興」, 陛下嗤笑一聲,臉上盪著得意,「你是個不可多得的解經之才,只是佛寺之中男女有別,你若真出家了,倒不如在宮裡能一展才幹。」
「團兒得陛下憐惜,才能與國師討論須臾,不知比旁人幸運了多少。不過陛下所言,團兒也深以為意,寺中尼眾,每每因女身之故,不能與僧眾當面探究佛法。所築心牆萬丈,比之宮中娘子,更是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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