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兒在威逼之下說出李守禮的名字,我心中的僥倖,遠遠蓋過了悲痛和憐憫。
看得清楚這些曲折,我也愈發明白自己早已不是那個想要護佑無辜之人的韋團兒了。
「娘子,先去哪個院子?」我們走至掖庭宮門,阿暖悄聲問道。
婉兒用掖庭令的職權,給玉娘、裴露晞和張良娣單獨辟出了一個院落。她們日間照常在掖庭宮勞作,夜裡卻不必跟百餘娘子擠在同一處了。
「先去看玉娘她們吧。」我隨口答道。
張良娣要的史論詩文大略十餘卷,我叫宮婢放下便關好門扇,房裡只余我們三人。
張良娣頷首一笑,雖年近不惑,仍留幾分傾國之姿,「多謝了。」
我思索片刻,仍掩不住好奇,坐於書案之前,傾身問著:「這些東西,想來不是張娘子要看的?」
「是給裴小娘子的」,她放下粗糲的陶製杯盞,指尖輕盈,「玉娘照顧她的起居,我總歸閒時居多,就教她讀書作詩。」
「張娘子有心了。」我忙點頭致謝。
她輕輕抬手,「守禮的事,我都知道。還要托娘子給婉兒傳話,叫她不必困於心魔。宮中身不由己,心不由己,她沒做錯什麼。」
「至於守禮……」她仍是輕聲細語的,神情里的悲憫極為克制,「每月杖刑,我這個做阿娘的幫不上他什麼,有房氏在他身邊,我也是放心的。」
「張娘子……」
我有心想要安慰,卻又覺得實在多餘,她這樣一個洞悉世事的聰明人,也不需要這些。
「叫我敬文,或者文娘便是」,她款款一笑,「你和婉兒都於我有恩,不必這樣客套。」
「那文娘也可喚我團兒。」
她點頭輕笑,「團兒可要等玉娘她們回來?怕是還需一個時辰。」
我心中估量了時間,便只能搖頭道:「還要去講經,就不等了,改日再來看你們。」
講經近一個時辰,待掖庭娘子悉數散去,我才緩步而行,走到宣城公主身前。
她聽罷也並未離開,一臉瞭然。
我從袖中取出一方絹帕,鄭重地遞給她,「賢首國師親手抄的《心經》,陛下加蓋了她的私印,公主好生收著。」
她端身半跪,抬手過眉,輕輕接住絹帕,「多謝韋娘子大恩。」
「娘子」,我正要與宣城公主再寒暄幾句,阿暖從遠處跑來,將我拉遠些才開口,「楚王又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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