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兒同他們躬身示意,笑說:「五郎六郎都等急了,快進去吧!」
二人也微微點頭,一面步入殿中,一面就聽得傳來嬌嗔的音色,「陛下叫六郎好等!」
我小跑到婉兒身邊,輕聲問著:「這二人可是陛下的新寵,蓮花五郎、蓮花六郎?」
婉兒點點頭,「張氏兄弟是月娘獻給陛下的,不僅容貌姣好,還滿腹詩才,陛下喜歡得不得了。」
我想起離宮前還受寵的薛懷義,相比他的軒昂偉岸,這二張兄弟還真是嬌柔似水。
「陛下的喜好變了。」我脫口而出。
「陛下對二張兄弟雖為盛寵,可到底不及薛懷義」,婉兒低頭一笑,幾分無奈幾分唏噓,「他即便做出了火燒天堂明堂的事,陛下還是封了梁國公,葬在白馬寺入土為安。這份情意,和寵愛還是截然不同的。」
我明白婉兒的意思,陛下寵薛懷義的時候,還是個大權在握的女人,而如今寵二張兄弟,陛下已經只是一個帝王了。
「那個位置,真的會徹底改變一個人嗎?」我問出了心底最深的恐懼。
「我想你錯解了陛下的意思。」
我有些迷惑,急忙問道:「什麼?」
「沒什麼」,婉兒拉起我的手,笑顏如花,「總歸,灼然一切處,光明燦爛去。團兒,你安心就是。」
「婉兒」,我以相同的熱忱握緊她的手,「皇嗣答應過我,不會為難你的。」
婉兒欲言又止,靜默片刻,只沉聲說道:「玉娘的事由我來辦,過些日子便送她出宮。」
第七十四章 歸來
一朝解落三秋葉,轉眼開門雪滿山。元日之後,陛下又改元為聖歷。
心中有了底氣,我在宮外的日子倒一反往日地安寧,無非讀論作注。
突厥的默啜可汗果然出爾反爾,以淮陽王並非皇帝親子親孫為由,將武延秀扣押於突厥帳中,隨後出兵南下。
如此一來,武承嗣病勢更為兇險,聽聞魏王府都由武延基接手料理。
武承嗣若真死在此時,也實在太過便宜了他。可眼下一切求穩,我心中清楚,若做出什麼被陛下覺察,對我們這一干人都只會有弊無利。
玉娘重回我的身邊,她不過三十三歲的年紀,卻已病痛纏身,陰雨連綿時連走路都很艱難。
上巳節剛過,我便同平簡鄭重告辭,重新搬回了無憂觀。
他只是站在安宅的正門口,靜默良久,深邃的臉龐上看不清表情,聲音低沉地說了一句,「萬事小心,來日再會。」
我上前輕輕抱住他,所有的感激和不舍都化在這一個相擁里,枕著他的胸膛回道:「摯友所言,必不敢忘。」
我本不願玉娘再隨我入宮,她卻不肯,只說自己一生最在意的人無非是我與裴小娘子,再加上一個張良娣,如今我們都在太初宮裡,她無論如何都不願獨自一人。
我思慮了許久,終究是隨了她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