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婉兒將我安排在陛下身邊,雖時隔四年,可這些事情做起來,竟也毫不生疏。
今日雙日,無需上朝,陛下也就起身得稍晚了些。她看到是我,也未有訝異,只輕輕點頭,示意我如常服侍。
他踏著一地晨光步入瑤光殿中,向陛下叩頭行禮,起身抬頭時,對上了我的眼睛。
神情不過凝滯了一瞬,便又恢復了往常的鎮定自若、寵辱不驚。
「四郎,今日有些話同你說,來我身邊坐下吧。」陛下流露出少見的慈母神色,微笑著對他說道。
他輕巧地走近,隨意地跌坐在陛下身旁,與我不過兩尺之隔,沉穩而深長的呼吸都依稀可聞。
「阿娘今日氣色很好。」
「胡道士的丹藥,果然有些用處。」陛下面色紅潤,似乎心情不錯。
我卻有些驚訝,因李唐以道教祖師老子的後裔自居,陛下素來崇佛而抑道,如今到了遲暮之年,竟也如其他帝王一樣追求長生了。
「阿娘若是吃著甚好,不如留他長住宮中,隨身服侍。」
「你素來孝順,總記掛著我的身子」,陛下的手搭在他的肩上,仍是一臉笑意,「敬父母為孝,善兄弟為悌。這孝悌之義,李家沒有人比你更能擔得起了。」
他淡然一笑,面色溫和地說:「阿娘言重了,三兄和阿月與我一母同胞,都是阿娘的血脈,自然該同心同德,彼此扶助的。」
「你三兄回來的事,你該知道了吧?」
「兒……」他猶豫幾分,還是沉著地回道,「兒有所耳聞。」
我的心突然揪起,卻並不見陛下追問從何處「耳聞」。她的笑意更濃,撫著李旦的胳膊說道:「也該找個日子,叫你們兄弟二人相見了。」
「那便召阿月進宮,我們一同陪著阿娘說話。」
若是加上太平公主,那這兄弟相見的意義便不同了。
陛下略略抬眼,又接著問道:「三郎全家都已回宮,這李重福和李仙蒲已經成年,都拘在宮裡也不成樣子。我倒想聽聽你的主意,在哪兒給他們開府置署為好?」
這是試探,一層又一層的試探。
「阿娘」,他仍是淺淺一笑,「成器不過長重福一歲,已經成婚四載,花婉更是小仙蒲足足兩歲。從前三兄一家遠在房州,許多事顧不過來,如今既已都在阿娘身邊,阿娘何不為孫兒孫女一同賜婚,為三兄一家增添喜氣呢?」
我不由得暗嘆,他避重就輕的意見、滴水不漏的回答,將陛下的言外之意輕而易舉地擋了回去。
陛下瞭然一笑,悠悠地說:「我早有意為武延基尋個孫女為婦,原本屬意花婉,可偏又遇上滎陽鄭氏的小郎君痴痴來求,定要為他幼時的一見鍾情求個恩典。我向來不願辜負有情之人,這才苦了延基,如今他也算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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