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玉看到步入房中的我們,脫口而出一句「豫王」,反應過來又急忙掩嘴,叩頭請罪。
他也是一愣,隨即溫和一笑道:「無妨,玉娘你先下去吧。」
玉娘輕步離去,掩上的門扇將洛陽的日光遮蔽得所剩無幾,幽暗褊狹的屋室就只剩下我們。
「我去掌燈。」我隨口說道,卻被他猛地拉進懷裡。
接連不斷的顫抖和喘息,從他的身體傳進我的身體。
「團兒,你也喚我一聲豫王吧。」
眼淚就這樣自然地落下,浸濕了他的胸口。他要聽的,哪裡是一句「豫王」?不過是懷念那段兄弟親和、毫無芥蒂的時光罷了。
「你不相信英王會善待你、善待你的家眷,是不是?」我發出沉悶的聲音。
一句「英王」早已攪得他心亂如麻,他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將我錮得更緊。
「其實」,我微微掙扎,卻又換來更深重的懷抱,「我也不敢相信。」
十四年兩地分隔,阿姊與李顯都吃盡了苦頭,陪伴在他們身邊的,不是李旦,不是我,而是他們的兒女和僕從。
與阿姊的匆匆一見,我也多少能夠明白,時至今日,他們恐怕更加看重皇位與皇權。
他輕輕鬆開了我,又用雙手捧起我的臉,對著我認真地說:「我方才說的,你都明白,不要再跟我耍性子了。你不欠我的,也不欠你阿姊的,不要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我明白,我都明白,我只是不想再回到身無所系、心無所依的日子了。
「你可想過,若是廬陵王勝了,會如何?」
他溫柔一笑,握著我的手,「若是我勝了,會許三兄全家一生富貴平安,也一定會娶你。可若三兄勝了,好一些,他也會待我如此;差一些,或死或囚,我是無論如何都不願將你牽扯進來。」
我知道,我們之間相互扶持、沒有欺瞞的日子,要在今天結束了。
我的確沒有想過同他赴死,也不願陪他幽禁。
這些事情想得透徹,也就再無忐忑與責怪了。
我回給他一笑,「你放心,若真有那一日,我會盡力保護你的家眷。」
畢竟,從敏還有一個女兒。
他只是看著我,似有千言萬語,薄唇卻只是動了動,再次將我揉進懷中。
我仰起頭,深深地抿住了他的雙唇,向他索取,與他唇齒依偎。
也許,這就是我們今生最後一次擁有彼此了。
同樣深切熱烈的回應,他向下彎著身子,壓得我不得不向後仰去,被他用手輕輕托著。
「豫王」,我在細密起伏的喘息夾縫中掙扎著喊道,「我想要你,我想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