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睡了一整夜,害你還沒能睡好。」他笑著說。
我也笑著搖搖頭道:「今日不必進宮了?」
「母親和三兄准我歇息幾天,多日勞累不曾回府,我這頭痛的老毛病又犯了,若不是如此,我昨夜也不會那麼容易就睡著。」
「風疾之症,還是須萬分當心,不要太過勞……」
話至一半,我卻突然意識到,這如此平常的關心之語,聽上去卻像極了阿姊的說客勸告放權。
「我明白你的意思」,他見我不再說話,輕輕覆住我的手,「永泰郡主月份大了,身子卻還是不好,太子妃一心一意都撲在女兒身上,恐怕也沒有精力再管相王府了。」
「相王府近一年平靜無瀾,阿姊還當是我的功勞,倒是我要多謝你,替我省了不少心力。」我無力嘆道。
「別再說這些了」,他緊了緊手上的力道,「我不願你左右為難,所以朝政之事都避著你,你只當什麼都不知道,安心在王府住著就好。」
我不想再說下去,只胡亂地點頭敷衍著。
「可是近來有一件事,恐怕你想知道。」
「什麼?」我疑惑地問道。
「默啜可汗再次議和求婚,陛下將義興王李重俊的婚事提上議程,卻遭到些許反對。朝中有人稱可汗一再悔婚,就是因為我朝不願以李家嫡長子許婚,若再以太子的庶出第三子聯姻,又要給默啜可汗起兵的理由。」
「默啜可汗反覆無常,豈是一樁婚姻就能懷柔的?」我不禁冷笑道,「可我覺得奇怪,朝中怎會有人贊成邵王娶突厥公主?」
「是啊」,他也嘆道,「未來的大唐皇帝,娶突厥公主為正妻,豈非要為天下所笑?有這般建言的臣子,也定然沒安好心。」
「我不是覺得天子娶妻突厥不應該,而是不可能罷了」,聽到他的話,我忍不住反駁道,又疑惑起來,「你的意思是……朝中有臣子裡通突厥?」
他愣了一瞬,隨即解釋道:「雖說凡事沒有絕對,可我不覺得有誰會裡通突厥,只是邵王的婚事,恐怕牽扯了太多的利益糾葛。」
「先是武三思的女兒方城縣主,又是二張的女侄,李重潤也因此事得罪了不少人,還有武延基也……」我頓覺失言,急忙解釋道,「我是說……魏王。」
「你和武延基……倒頗有淵源。」他帶著些醋意試探道。
「算是比旁人多一些往來,舊時在魏王府,他也算幫過我。」我低聲說著,卻忽然想起了昔年驪山之事。
那時他以為我的心上人是安平簡,見到我們在一起,也只是想要抽身離去,並不曾多問什麼。
不知是他待我之心變了,還是他自己變了。
「今日既然得空,可要做些什麼?」我見他只是笑著不說話,便隨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