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互傳遞的溫度和力量,無關算計、籌謀,無關宗族、政事,只是全然的信任。
「孺人!孺人!」
我慌亂地撤出手,起身看到阿來滿臉焦急地等在門口,正探身望著屋內。
「怎麼了?」我匆匆跑到門口,急忙問道。
「孺人快隨我去山門外吧!」
心中牽掛著太初宮的一切,我焦心不已,邁開步子和阿來一起奔向山門。
兩排相王府的左右衛分列山門內外,遠遠看去,安平簡被攔在門外,氣喘吁吁地扶著門柱。
「平簡!出了什麼事?你怎麼在這兒?」
我推開擋在前面猶豫不決的左右衛,幾步就衝到了安平簡身邊。
天寒地凍的冬日,安平簡的額頭上滿是汗珠,他看著我,依舊喘著粗氣道:「團……團兒,讓我……進去吧,我不能……不能回家。」
我急不可耐地沖左右衛吼道:「都想做什麼?我是相王孺人,相王是怎麼交代你們的?」
「阿來,我們扶安郎君進去!」
被我們一路扶回房內的安平簡斜斜地靠在榻上,整個人還是驚魂未定的樣子。
玉娘端來了熱乎乎的酪漿,我坐在他的身旁,一口一口地餵著他。
他不過吞咽了幾口,就迫不及待地抓著我的手,深邃的面容上全是恐懼,幾度開口,終於吐出一句,「團兒,我……我殺人了。」
「你說什麼?」我剛喊出口,又覺得不對,喘息著搖頭道,「平簡,宮變難免會有殺戮,我知道你心裡難受,但……」
「不,宮變還沒有發生,我……我……」
他的指甲嵌進我的手心,疼得我忍不住哼出聲來。見我如此,他才猛地撒開手,又急急地喊了一聲,「團兒,我……」
「平簡,你慢慢說。」我扶住他的肩膀,一點一點輕拍著。
琥珀色的眼睛被驚懼填滿,他垂頭喪氣地歪在一角,斷斷續續地說:「二張……二張已經知道將有政變,他們派人出宮……出宮聯絡……」
「什麼?」我的心揪成一團,不敢相信怎麼這般縝密的計劃竟能被二張得知。
「東宮……太子殿下派我出宮,要讓我殺了送信的人……我……那是太常寺的樂工,我認識他的,我不想殺他……我原本想……原本想關他幾天,等到事情過去再放他出來,可我還是……失手殺了他。」
似乎費了很大的力氣,他才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完。
他再次抓著我的手,滿是絕望地說:「他有一個兒子,只有五歲,最喜歡琵琶的聲音。」
「平簡……」
我想告訴他別再說了,可話到嘴邊,又不忍心讓他連傾訴的機會都得不到。
我言不由衷地勸解道:「平簡,失手殺人,真心懺悔,連佛陀都可以諒解,你……」
「他說他原本是樂昌人,樂昌有多遠啊?團兒,會比安息州還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