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然輕觸著他,「我知道的。」
「我問過她,從敏和玉容她們的屍體在哪裡,她只告訴我,永遠都不要再找了。」
同樣的問題,我也問過她,得到的也是同樣的答案。
「那就……招魂入葬吧。」
「小的時候,阿耶的心思都在大兄和阿月身上,對我並不關注。所以,我總喜歡跟著阿娘。」他竟沒有接話,自顧自地講著。
「有一次,二聖巡幸洛陽,只帶了阿月去。那時大兄在長安監國,我們兄弟四人在一處的。阿耶和阿娘去了三個月,因為太過想念,就派人把大兄接去了。
「我其實,很想很想他們,我也想跟著大兄一起到洛陽。可我那時候年紀再小,也知道我不應該。
「我和二兄、三兄留在長安,半年過去了,才把他們都盼回來。」
「旭輪」,我忍不住說道,「則天皇后記得這件事的。」
「我很想讓他們多看看我,可我是最小的兒子,又是最聽話的,他們是看不到的。」
他的心中似有數不盡的悲傷和委屈,卻極盡克制,只是時不時地說幾句兒時的事。
「團兒」,他突然叫著我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不要再離開我了。」
終於被他弄得流淚,我彎下身緊緊抱著他,「旭輪,我不走了。」
他的雙臂纏住我的腰,將我死死地錮在懷中,連呼吸的空隙也沒有留給我。
他是真的很怕我離開他,他是真的很怕孤零零地在這世上。
二十七日之後,則天皇后的守孝期滿。但天寒地凍,不便西行長安,開啟乾陵也需要許多時日,這個年仍舊在洛陽過。
劉玉容、竇從敏、崔靜宣、唐月瑤,分別以安國相王妃和安國相王孺人的身份招魂,入土為安。我也為她們頌了整整七日的經。
無憂觀里的四個靈牌,終於可以名正言順地擺在安國相王府。
正月里進宮,先往掖庭去過,如今掖庭中有幾個曾聽我講經的娘子,已經可以為其他的娘子講經了。
等我趕到阿姊所住的流杯殿,卻見李重俊衣著單薄,孤身跪在冷硬的石磚上。
「衛王,這是出了什麼事?」我沒有理會阻攔的內侍,忙上前問道。
「韋……相王妃。」李重俊的身子畏畏縮縮,眼裡卻含著往日少有的光彩。
「我是側妃,於理不該這樣叫,你還是喚我韋姨吧。天寒地凍的,你怎麼跪在這裡?是皇后殿下吩咐的嗎?」
他搖搖頭道:「是……是聖人。」
我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先進去看看,想辦法讓你不再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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