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終於被倉促地抬下,李旦也回到李顯面前,行禮請罪。
「舐犢之情,我怎會怪罪?」李顯鬆了一口氣,微笑著說,「你若放心不下,就去臨淄王身邊陪著吧,不用守在這裡。」
他猶豫片刻,抬頭看了我一眼,謝過李顯便匆匆退下了。
我重新按下雜亂的心虛,視線不覺掃到了太子李重俊,他仍驚魂未定,滿臉慌亂無措。
可我卻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方才場上勝負已定,兩方都不再竭力比拼,氣氛只會更和緩,以他的騎術,怎麼偏偏在這時摔了下去?
我輕輕招呼阿鸞,附耳問道:「方才我看得不大清楚,可是吐蕃人撞了臨淄王?」
「側妃,方才臨淄王好像是自己不慎落馬的。但是都太快了,我也不敢確定。」
好不容易平復的心情又糾結起來,倘若李隆基真的是故意落馬受傷,到底是多大的事,能讓他以性命去冒險?
「阿耶,阿娘,臨淄王阿兄沒事吧?奴奴也想去看看他。」
我的思慮被金城公主的聲音打斷,只見阿姊笑意滿滿地摟著她道:「現下正在醫治,等奉御離開了,阿娘再帶著奴奴去看臨淄王,可好?」
李奴奴抿笑點頭,「溫王阿兄也一起去吧。」
「好啊,奴奴。」
我循聲望去,卻瞥見了溫王李重茂身邊的雍王李守禮。
他呆呆地望著自己的親生女兒,不過須臾就重新低下了頭。
心裡還是被愧疚占滿,我已不敢再抬頭看李奴奴。
「團兒」,阿姊忽然喚我,「你是相王側妃,該去看看臨淄王。」
這麼多人面前,我不能推辭,只好硬著頭皮道:「皇后殿下提醒的是。」
我和芳媚一同離開馬場,兩人一路無話,等到距離尚藥局不過數十步,我才不得不開口道:「臨淄王應當不願意見到我,我就……」
「真快啊,是不是?」她竟兀自說道,「那時你和平簡都在場上,配合得極為默契。你不知道,那時我有多羨慕你。」
我微微一怔,心裡湧出一陣酸澀。
「可惜,他只是教會了我騎馬,就去了安息州。我這一輩子,都沒有學會擊鞠。」
「芳媚……」想起安平簡在持明院所說的話,我不知是該告訴她,還是不該告訴她。
「好了,我去探望臨淄王了,反正隆業也在。」她沒有給我繼續糾結的機會,帶著侍婢去了尚藥局。
我也不能再回麟德殿,想了想乾脆去一趟掖庭吧。
如今得阿姊首肯,掖庭的女官都是我從前留意過的,既有做事有條不紊的,亦有精於說法講論的,因而也不需要我常去。有時即便專程過去,也不過是同那些娘子說說話,帶些時興的衣物釵環。
我側頭問阿鸞:「上次收拾的要帶去掖庭的首飾呢?」
「擱在蓬萊殿的側殿了,側妃常住的那間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