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動不了權力更大的人,就要先揮刀砍向權力更小的人嗎?
這樣的我,和李隆基又有什麼區別?
「側妃怎麼一個人在這兒?」
我抬頭看去,才發覺自己已走到了蓬萊殿外,阿姊身邊的賀婁尚宮正從殿內出來,攔著我笑問。
我低頭笑笑,「正要進去呢,皇后殿下在嗎?」
「在的,聖人也在,但是我看他們臉色不太好,你當心些。」
我點頭致謝,雖有些猶豫和忐忑,還是踏進了蓬萊殿。
阿姊和李顯並排坐在書案旁,看著手裡的奏帖,臉色鐵青。
聽到腳步抬頭望來,李顯竟怒容滿面,惡狠狠地瞪著我。
我一頭霧水,詢問地看向阿姊。
「你瞪著她做什麼?這些事豈是她能知道的?」阿姊不悅道。
我不得不跪下道:「不知團兒做錯了什麼,惹得聖人和皇后氣惱。」
李顯咬牙切齒地說:「你起來吧,坐下說。」
「安國相王這幾個月與宮中禁衛有多少聯絡,你可知道?」阿姊徑直問道。
他們果然還是問到了此處,我只能搖搖頭道:「這些事,他不大告訴我,我也不過問的。」
「那你看看這個。」阿姊面無表情地扔給我一份御史台遞來的供狀。
無數的字鑽進我的眼睛,我卻仿佛什麼都沒有看懂,只是搖頭。
這不可能……
「這供狀上的種種,你全都不知道麼?」
我沒有知覺地抬頭,呆呆地看著一臉凝重的阿姊,「我……阿姊,他不會的。」
「侍御史冉組雍,為人剛直,不群不黨。你以為,他是故意誣陷安國相王?」
「是臨淄王。」沒有思考,沒有猶豫,我脫口而出。
原來是這樣容易,我的一路糾結、一路慚愧,還是一股腦地縮了回去。
「什麼?」李顯眯著眼睛,重聲問我。
「是臨淄王」,我又重複了一遍,「結交萬騎將士的是他,串通宮中禁衛的是他,與廢太……與庶人李重俊頻頻往來的也是他。
「臨淄王摔斷了腿,相王每隔兩三日就會去臨淄王府。臨淄王借著這個機會,收買相王的親信,根本不是難事。」
「是他?」李顯驚問。
阿姊面色平靜地問:「這些……你都有證據麼?」
我換成跪著的姿勢,同樣平靜地回答:「沒有。」
「那這一切都只是你的猜測?你又憑什麼覺得李旦毫無瓜葛?」李顯怒道,「李隆基是他的親兒子,要做什麼他豈能一無所知?」
腿邊的裙裾被我死死揉捏,我抬頭正色,「庶人李重俊也是聖人的親兒子,他做什麼難道聖人都 一清二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