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胡人,與另一人結伴進門,雖都包著幞頭,卻完全沒有鬢角。
他們二人看到李旦,皆是一愣,我還未反應過來,就被李旦拽著快走了出去。
我忽然想起了,脫口而出,「慧范。」
「不過是出來偷吃葷腥,別這麼大驚小怪。」
我搖搖頭,皺眉問道:「他旁邊的僧人是誰?」
他隨口答道:「寶昌寺的普潤。」
「原來不是國師的弟子。」
「你雖與國師有交情,可長安城裡那麼多比丘沙門,自然有不熟識的。」
我低聲道:「有的俗人為避官爵出家,有的僧人為了富貴深陷宮門王府,他日未必不是一場禍事。」
「眼下聖人看重這些旁門左道,該給的不該給的都給了。盛極而衰,若不加以糾正,恐怕佛門道門要有滅頂之災。」
我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心中嘀咕,這些沙門道士,無非與斜封官一樣,是李顯和阿姊收買的勢力。兵權大半在李旦手中,他自然能夠做事中正,顧及名聲。
火樹銀花,五彩炫目,我從來沒有好好地看過上元節的燈火。只這一次,我和我的心上人,把所有的一切都拋在身後,自私地分享只屬於我們兩人的時間。
「前面圍著的是什麼?」一陣煙火燃盡,我張口問道。
他拉著我向前頭擠去,原來一層一層的人群尖叫驚呼,是在看著鬥雞下注。
我戳了戳他的前胸,「我不會這個,你看哪只能贏?」
他裝作苦思冥想的樣子,半晌才說:「那隻紅尾的。」
我歡歡喜喜地從齊郎身上搶來半貫錢,「贏了算我的,輸了算你的。」
阿鸞將通寶銅錢撒進盆中,發出嘩啦啦的聲響。見有人出手如此闊綽,人群發出一陣驚呼,有好事的就攛掇著方才下注最多的人。
那人微胖,拉著他娘子的手又上前一步,彎身擱下賭注,兩人的背影看著都很熟悉。
隨著賭注被人看到,竟無一人起鬨,全場安靜得都倒吸一口冷氣。
「半……半兩黃金。」
「怎麼?還有人下得比我多嗎?」那人回頭,挑釁地向我們看來。
是李顯。
他和阿姊皆是一身富貴打扮,手牽著手站在一處,宛若只是元夜遊玩的官員夫婦。
四人視線相對,全都愣在原地。
原來他們今年特意吩咐不必進宮赴宴,是為了自己微服出宮,一起玩樂。
阿姊很快笑著招了招手,我和李旦忙擠了過去,行了家禮。
「賭來賭去,原來都是自家的錢財!」李顯拍著李旦的肩膀,哈哈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