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仙蒲呢?你們也殺了她麼?」
「長寧公主在她的府邸。」
我捂著快要嘔吐出來的嘴唇,笑著說:「多謝陛下手下留情。」
「團兒……」
我再次打開他扶過來的手,一字一頓地說:「請恕罪奴不敬,求陛下准我見上官婉兒一面。」
我想離開他,我不想再看到他的樣子,也不想再聽到他的辯白。
可是我如今連離開他,都需要他的首肯。
「團兒,原諒我好麼?我們……」
我打斷他:「陛下這是不准我見上官昭容麼?」
「團兒,婉兒也死了。」
萬籟俱寂,我聽不到一絲聲音,從來沒有覺得這樣累過,累到一句話、一個字也問不出口。
我什麼都沒有了。
沒有阿姊,沒有婉兒,沒有從敏,也沒有豫王。
阿兄……我還有阿兄,我阿兄還活著。
我好像跌進一個軟軟的懷抱,整個身體被緊緊裹著,躺在其中安穩自由。
阿兄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教我煮茶湯,還不許我放胡椒和茱萸,只放些青鹽。
阿兄教會了我吹橫笛,但我好像已經許久沒有碰過了。
阿兄說,阿姊嫁給英王去了長安,等他去長安科考的時候一定帶著我。
我蹭了蹭輕軟的胸口,臉上濕濕的,不由自主地念叨,「阿兄,別丟下我。」
點點柔軟滴在我的臉頰額間,是小娘子的指尖。眼角的滾燙再次滴落,我的心裡釀著滿滿的期待。
「阿姊。婉兒。」
「她醒了麼?」
「回公主,好像是在說夢話。」
我被拽回眼前的場景,費力地睜開雙眼,是阿鸞守在我身邊,雙手探著我的額溫。
幾步之外,太平公主面色平靜地坐於桌案前,見我醒了,將手中杯盞重重地擱下。
我掙扎著起身,低頭道:「公主怎麼來了?」
寬額廣目的公主不如從前神采奕奕,強笑著說:「聖人叫我來勸勸你。」
我無奈一笑,「公主……來勸我什麼呢?勸我不要在意阿姊和婉兒的死嗎?」
「如果那一日,帶兵入宮的是我,不是李隆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