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們大可不必這樣。父親是被廢的太子,自己也從未受過儲君的教養,身體又是這個樣子,怎麼可能對皇位有非分之想?李顯一家,也實在太小心了些。
他在自己的雍王府,又一次見到了她。十年過去了,她竟丰韻猶盛,看上去比他還要年輕幾分。他壓抑著所有的激動和不安,終於黯然低頭,不敢讓她看到這樣殘破的自己。
她從容不迫地安慰著他失去女兒的傷痛,又假裝無意地提及,張娘子也已經在宮外居住了。他沒有生氣,只是在心中嘲諷,難怪她還願意來看已經是半個殘廢的他,原來是做說客的。
可是他不甘心。她是他在暗無天日的十三年中唯一的光,如今的自己是名副其實的嗣雍王,終於可以配得上她了。他們之間,也再也不需要那些真假難辨的自私和算計了。
她不著痕跡地推開他,謊稱宮中事務繁忙,不好再留。又說奴奴留在東宮,太子妃甚是疼愛,讓他安心。
是啊,她愛的是自己的父親,是那個英俊疏朗、文武雙全的李賢,不是眼前這個在苟且偷生之後布滿傷痕、略顯老態的李守禮。
父親是她的火,而她是他的光。
奴奴從長安出發的時候,他將自己的心愿託付給了她。雖然他又有了幾個兒女,可奴奴是他第一個女兒,他想要送她出嫁。
中宗李顯理所當然地拒絕了他的請求,但是奴奴的生母跪在了自己的面前。她一邊流淚一邊說,奴奴是自己唯一的孩子,她願意以宮婢的身份跟隨公主左右,一生照顧她。
她是跟著自己從東宮到雍王府的宮人,他的女人太多了,已經不記得她的名字,於是問她叫什麼。
奴奴的生母只是低頭答:「我姓杜。」
他又去求了已是昭容的上官婉兒,她很爽快地答應了,並且讓奴奴的生母以宮中尚宮的身份隨嫁,只是不要讓外人知曉。
這是他們之間的最後一面,一字一句,只是關乎他可憐的女兒。
在宮外的雍王府,他重新經營自己的生活。也許是因為當年的好感和愧疚,他與臨淄王李隆基開始結交,很快他就發現,這個曾經意氣風發的少年郎君,心思已經深不可測。
他是和相王五子一樣,長在洛陽黑暗陰潮的東宮中的人。人心之貪惡,他比誰都更敏感。
他看得出臨淄王的野心,也看得出他對兄弟的忌憚。他和巴陵王李隆范一唱一和,訴說著自己十年間的每月杖刑,膝傷甚至可以預知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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