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的燭火也滅了。
「少主,」隔著門,燕笳握拳低頭,「屬下失職。」
「你失什麼職,」李存安關緊窗戶,聲音聽不出情緒,「她不領情就讓她凍著,凍死了活該。」
「以後都別管她。」
次日辰時,陳宜醒來,發現那條毛呢毯蓋在她和姑姑身上。她想要掀開,手指抓到布料邊,聽見姑姑平穩舒展的呼吸,又鬆開了。
奇怪,平日這時候官差已經催他們趕路。
「吁——」
馬叫聲驚醒犯人們。
陳宜扶姑姑坐起來。
對面小樓官差魚貫而出,或抱著被褥,或抬火盆、屏風。四匹棕馬全數牽出,驛官正把馬車套上,車上的墊子拿出來拍打,好坐得鬆軟。
「我們等等,讓他們先走。」
押送官跨進馬廄,一個個檢查昨晚有沒有凍死的,確定沒有,才到馬廄外守著。
「嘖!」泰寧公主慢吞吞下來,瞥見馬廄里的犯人,皺眉捂鼻,「真晦氣。」
李存安跟隨其後,聞言,目光略過馬廄,輕抬下巴。兩旁官差立即風風火火跑過去。
好大一張床單撒開。
絲綢布料從陳宜面前落下,落下的瞬間,陳宜看見公主踩空台階,李存安迅速上前托住公主的手,兩個人四目相對,情意繾綣。
她收回目光,希冀沒人發現她過份的關注。昏暗裡,陳宜僵坐,心臟仿佛被攥緊又鬆開,一時間腦袋一片空白。
李存安也曾護在她左右,在一片黑暗中握住她的手,背著她走了一夜。直到回到陳府,陳宜才發現他的側臉、手臂都是傷痕。
那時候,他的眼裡只有陳宜,就像現在對公主。
陳宜想起李存安臉色慘白朝自己微笑,看著空空的手心,不禁莞爾。
還是不一樣的。一個在黑夜裡,一個在艷陽下。
她閉上眼。
沒有人要她進入黑暗,是她執意一個人走這條黑黢黢的路,如今快走到頭了,又想起路那頭被捨棄的人,太貪心了。
人不可以這麼貪心。
李存安離開了,陳宜也該啟程。
董參自備馬匹,駝了四包行李,隨身水囊灌滿傷寒湯,一路跟隨流放隊伍。
又過半月,他們終於到達金州。
此時的金州城喜氣洋洋,百姓皆笑容滿面,過路無不談兩句公主和少主的親事,都道心安。
董參得知陳宜一家分到西營,便去找客棧落腳。
分別後,整隊人走到中安道末,忽地停下。陳宜還沒反應過來,腳上的鐵鏈被解開,身後姑父的鏈條也被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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