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刃貼著陳宜的脖頸。
這次她成了人質,用來威脅泰寧。
位置易換,陳宜恍然回到廬州,在太守府的院子裡,姑父和姑姑是不是也這樣想,「要是因為我就範,不如現在就殺了我。」
泰寧做了跟她一樣的選擇。
「放了她,我喝,」她說,「只是我喝之前想見見她。」
「她」,屋裡三人都知道是誰。
泰寧臉色蒼白,髮髻鬆散,袁進看著她,沉默片刻,還是說了句「好」。
不過一炷香的時間,陳宜與太后擦肩而過,太后眼角的餘光掃過她,似憐憫又似可惜。
夏季正午,烈日炎炎。
陳宜跪在庭院中央,不消半刻就受不住,汗流浹背,頭暈目眩。
正以為自己要被活活烤死,聽得屋門打開,靛藍色衣裳的小太監出來,和袁進耳語。緊接著,她就被鬆綁。
口乾舌燥,視線里的東西都重影,陳宜硬撐著爬起來,想看看泰寧。
門卻在眼前關上。
裡頭傳來一聲尖叫,「啊!」
泰寧的嗓子似裂開,聲音如啼血。
「陳宜!」她拼勁力氣,「往東邊跑,不要停!」
「啊!」
尖叫還在繼續,陳宜摸爬滾打,站起來,悶頭往外面走。婆子和婢女捧著臉盆跑過她身邊,熱水、毛巾,早就準備好了。
屋裡頭穩婆已到,兩個婆子使勁兒推泰寧的肚子,她們要硬生生把孩子推出來。
泰寧滿頭大汗。
就在剛剛,太后終於說實話,打掉她的孩子是小皇帝的主意,只有這樣才能維持血脈的乾淨,才有藉口接她回宮。
泰寧喝下藥湯後,腹部猶如刀絞。腹中孩兒狠狠踹了她兩腳,肚皮都能看見凸起,也就兩腳,再沒有動靜。
她要靠自己生下死胎。
「公主殿下用點力,你要是死了,本宮可不好跟皇帝交待。」太后穩坐如鐘,話說得輕飄飄。
「啊啊啊!」
泰寧嘔出全身力氣,脖頸青筋暴起,床邊婆子的手臂被她抓住五條指甲印。
下身仿佛被撕裂。
「出來了!」
穩婆猛地拽出,泰寧只覺肚子忽地癟下去。
「嚶啊!」孩子竟然還啼哭了一聲。
泰寧驚,伸手去抱。
小嬰兒不足月,不過兩隻手掌捧著大小,小臉青紫,眼皮子上沾著胎脂,未睜開眼,已沒了氣兒。
「他的睫毛好長,」泰寧親吻孩子的眼睛,心想,「要是他能睜眼,該是和鈞安長得一模一樣。」
「生出來就好。」太后一句話,婆子就來奪嬰兒。
泰寧下意識抱緊孩子,可她剛生產完,著實沒有力氣,輕鬆就被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