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臥房門小心翼翼推開一點,吱呀聲拖著長長的尾巴,孔姒烏黑的頭頂先探出來,緊接著是她的眼睛,意外地發現魏知悟正坐著抽菸。
「你還沒睡?」她欲言又止,身體躲在門板後,只有兩隻手扒著門邊。
「怎麼了?」魏知悟問,他的嗓音微啞,被菸草熏過。
「我看到你臥室椅子上的卷宗了……我不是故意看的,它就攤開放在那裡……」
魏知悟猛然站起身,他確實忘了,安縣爆炸案的卷宗他經常翻看,信手擱在床邊的椅子上,今天沒有收。
「你都看到了?」他一邊說著,把煙按進菸灰缸,站起身朝她走去。
孔姒連連後退幾步,深夜帶著菸草味的男人,周身縈繞難以言說的壓迫感,偏巧他臉上不愛有表情,很多時候讓人猜不出他的意圖。
主臥里站了一個她,在魏知悟看慣了的場景里,她是嶄新的、突兀擺上的,立在他的衣櫃、床單、地毯之間。
這種畫面帶給他的感覺,仿佛她輕而易舉把屬於他的世界歸攏手心,又仿佛是他擺弄裝飾品,把孔姒放進他的裝裱盤。
如果把她壓進身後那張床,他每夜輾轉入眠的床,讓她穿著自己的衣服,或者不穿……
魏知悟深一口氣,繞過孔姒身旁,快步往裡拿起卷宗,屏息走出去。
「這個案件不是早就結了嗎?」孔姒等了一會兒,沒等到魏知悟的下文,忍不住問他。
魏知悟停住腳步,抬起卷宗,目光從封面上的字逐一滑過。
「是啊,結案了。」他說得像嘆息,平靜地繼續往外走,輕輕帶上門,「早點休息。」
風聲均勻地唱,海浪般來回,催眠地在耳邊響,魏知悟再次關燈合上眼,這次睡意沉沉。
次日醒來沒有天光,他的耳朵對異響靈敏,聽見鬼鬼祟祟的腳步聲,貓著繞過他,往陽台方向去。
魏知悟頃刻睜眼,身子支起來,淡青色晨光里先看到一雙腿,往上是他白色短衫的下擺,勉強遮住大腿根。
「你醒了?」孔姒回過頭,肩膀一垮,有些歉意,「我把你吵醒了?」
針落有聲的時辰,魏知悟慢慢找回失焦視野的過程里,唯一清晰的是她說話的聲音。
他看了看時間,凌晨五點半,倦意濃重的時候。
「你起這麼早,做什麼?」魏知悟難得有如此慵懶的樣子,說話時鼻音很重,連他自己也愣住。
「我早點出去看房子,儘量多跑幾家,一天搞定租房的事。」
孔姒往陽台去,踮腳取晾衣杆上的衣服。昨夜被他不慎碰掉,被他的手撿起,在自來水下重新搓過的內褲,孔姒毫無知覺拿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