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開著大瓦數門燈,把三間舊瓦房和西側兩間配房照的清清楚楚。
院子東邊兒留了一小塊菜地,裡面還有幾棵沒起下來的大白菜,外層的菜幫子已經干成了黃褐色,可憐巴巴的縮在那裡。
挨著菜地往南是用紅磚和鐵絲網搭起來的雞鴨棚,因為燈光太亮,本該天一黑就擠到一處睡覺的小傢伙們,正警覺的睜著圓溜溜的小眼向這邊觀望。
潭雨翠隨手撿起一塊石子兒丟過去,雞鴨受到驚嚇立刻咕咕嘎嘎的叫著散開,拍打著翅膀在裡面亂跳,扇過來輕微的糞腥味兒。
潭雨翠咯咯笑著,摘下手套放在堂屋門右邊的水泥香台子上,快步走進堂屋。
「喲!翠翠回來了?瞧瞧瞧瞧,老潭家的閨女不光爭氣,長的也越來越有福相,隨老潭!」
劉老師笑出一臉褶子,像只曬皺巴了的干蘋果,朗聲的誇過潭雨翠,放下手裡的筷子要起身迎她,被旁邊的潭計文攔下。
「劉老師,您是長輩,翠翠是小輩,哪能勞煩您起身迎她?」他說完以後朝潭雨翠看過來,拼命使眼色:「快和劉老師打招呼!」
潭雨翠客客氣氣的跟劉老師打過招呼,又瞥了一眼坐在他旁邊的劉緒虎,小伙子長得還算標誌,就是渾身透著股與年齡不相符的油膩味。
「今天還殺了雞啊?」潭雨翠自己拉過個馬扎,不客氣的坐到桌旁,桌上沒擺她的碗筷,她乾脆把桌子中間湯盆兒里的湯勺拿過來,㨤了一大勺雞肉放自己跟前,直接用手捏著骨頭棒棒啃肉。
往鎮上跑了這一趟,她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了。
對面三個男人看的目瞪口呆,潭計文直接把筷子拍在桌上,訓斥道:「客人還沒動筷呢,你這算啥?越大越沒規矩!」
潭雨翠冷冷的瞧了父親一眼,一臉坦蕩的道:「算啥?饞的唄?咱家過正月十五都不捨得殺只雞吃。今天跟著劉老師沾光,吃頓肉,還整那些虛禮幹啥?再說了,雞都被你殺了燉了,難不成擺在桌上是看的?」
潭計文氣的臉上通紅,才要發作,瞥了眼旁邊的劉老師,硬硬忍住沒發火,腮幫子抽了好幾下。
潭雨翠裝作沒看見,一邊啃雞肉一邊看向劉緒虎,不咸不淡的問:「聽說劉老師來我家是給你說親的?」
劉緒虎被她問的不知所措,呆頭呆腦的點點頭。
潭雨翠眼睛打量著他,問:「你覺得咱倆合適?」
劉緒虎抓耳朵撓腮,飛快的看向他爺爺,尷尬的笑了笑,點點頭,對上她的目光,又飛快的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