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的蔥吃完了,還沒來得及去牆外邊拔。宿舍西牆外開了三五平米的菜地,是上任駐村書記留下的,裡面種著油菜、菠菜等不怕凍的蔬菜,從集上買來的大蔥也被他埋在地里,能吃個把月。
鄭志遠又擰開一瓶腐乳,夾出來一小塊放進清湯寡水的面碗裡,紅艷艷的小方塊讓這碗面頓時多出幾分賣相。
他迫不及待的端起碗放在靠西牆的茶几上,捏捏冰涼的耳朵,拉過矮馬扎坐的板板正正,斯斯文文的吃起來。
肚飢好下飯,沒幾分鐘碗裡就只剩下了湯。
鄭志遠放下筷子,長長呼出一口氣,身心舒暢不少。
喝掉碗裡的麵湯,又洗了鍋碗擦過桌子,鄭志遠這才泡上杯茶,從外套里掏出筆記本,坐在沙發里看。
劉家峪村是鄒水縣的貧困村之一,在張莊鎮的轄屬區域內。而鄒水縣地處三個地級市的交界處,古時候的三不管地帶,是國家級貧困縣,至今也沒能摘掉貧困的帽子。
鄭志遠是三年前考進鄒水縣縣委宣傳部的,只不過剛一上崗就被調到了街道工作,一呆就是兩年。
那兩年,鄭志遠由一個正直爽朗的熱血青年變成了謹小慎微讓人猜不透情緒,說話做事從不落人把柄的老成模樣。
被調到街道的第一年,他有很多事想不通。
明明自己無論專業、成績、學歷都完全符合招聘要求,為什麼會和一個只有大專文憑的男生對調了崗位?
為什麼一眼就能看明白的工作內容,換個領導就會換個說法,芝麻粒兒大小的問題卻被幾個領導來回踢成了能砸死人的皮球?
為什麼做的最多最勤快的人,最後卻落下一堆的不是,哪個領導都能抓住他一口一個『研究生就這水平』,訓他幾句刷存在感?
啥活不乾的人反而都評了先進受到了提拔重用?
……為什麼摘不掉貧困縣帽子的鄒水縣,某些幹部能肆無忌憚的開豪車住豪宅,子女還都去了國外留學?國家每年都會撥給貧困縣各項幫扶款項,給予各項惠民政策,怎麼縣裡卻越扶貧越窮…
問題的最後,鄭志遠甚至想不起來自己進體制內的初衷是什麼。
再後來,他開始學著像身邊的人那樣,把一小時就能完成的工作磨成一天幹完,把一個人就能輕鬆勝任的工作變成三個或更多人一起做,這樣追責也是大家一起承擔,大家相互甩鍋總比所有人把鍋甩給他一個人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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