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兩次,安禾再次走進東華宮的大門,當她問允佑最近為何躲避他時,允佑說自己長大了,要和皇姐保持距離。安禾被這話語氣到了,從允佑出生開始,還是一個小奶娃的時候,作為姐姐就帶他一直到現在。在這個世界上最牽掛的人除了那對年少把她送人的父母,就是允佑和綠澆了。
現在她的允佑說要和她保持距離。
任何事情都不是平白無故發生的,安禾那天回到清寧宮,不動聲色地派了自己宮裡一年來值得信任的侍女去打聽消息。侍女間的消息總是更好傳遞一些,很快,安禾知道了原因。
東華宮裡不知是誰傳出的消息,說允佑不是佳意皇后親生的,又說等佳意皇后親自誕下麟兒,皇太子的位置就岌岌可危。就連長公主,心底也肯定是更偏向自己母后腹中的親生弟弟的。對皇太子好不過是因為皇宮裡的利益作祟,說安禾小小年紀心計了得,獲得人皇獨寵不說,連安允佑這個皇太子也是要讓步的。
到時候將來的天下,還不知道未來小皇子的,還是福樂公主的,至於皇太子,明眼人都看出不過是陛下對穩定天下之人的一個手段,聽說今年福樂公主誕辰之日,那隆重的程度要超過去歲的皇太子呢。
不過是宮內最簡單的挑撥離間罷了。
三言兩語的流言,在皇城內生存已久的人都不會當真,除了小孩子。小孩子是最容易被欺騙,最容易受到傷害的敏感群體。
第二天再去慈安宮請安的時候,安禾帶了自己製作的紙鳶,那是曾經允佑最為喜歡的。
果然,小孩子除了敏感,也是最容易原諒別人靠近溫暖的。允佑臭著小臉拿著紙鳶,嘴上說著「皇姐我們要保持距離」,腳步卻跟著安禾往御花園方向走。
安禾身邊跟著綠澆,允佑身邊跟著春筱,兩個侍女面上看起來都很愉快開心,春筱甚至從自己的衣襟里偷偷拿出被手帕包裹嚴實的糖糕:「太子總算跟公主和好了,奴婢這些日子來都擔心得要死。」
綠澆看著糖糕上好看的紋樣發呆,杏眼笑得甜甜的:「春筱姐姐,這糖糕是我吃的嗎?」
春筱揉揉綠澆的小腦袋,面上溫柔又良善:「可不是呢,太子昨日兒賞我的,我捨不得吃,便想著給饞嘴的妹妹。」
綠澆福了一個謝禮,惹得春筱用絲帕只捂住嘴偷笑:「你這個小丫頭片子可是機靈。」
紙鳶飛得很高,允佑玩得特別開心,然而一不小心,那紙鳶卻掛在了一棵樹上,再也下不來。允佑拉著手中被扯斷的線,眼角泛紅,嘟起的小嘴可以掛一個茶壺,安禾看著難受,只拍著他的後背安慰道:「允佑乖,上去的紙鳶便讓她上去吧,她喜歡待在樹上。皇姐明日兒再給允佑做一隻。」
沒有想到的是允佑卻低聲啜泣,明明沒有眼淚,聲音卻一抽一抽哽咽,尤為倔強:「我只要這隻紙鳶,它知道我喜歡它,它只是暫時飛到樹上了,累了就下來了。」
安禾看著掛在樹上的紙鳶沒有辦法,其實那棵樹不過兩三米高,但是因為她和允佑年紀太小,那樹看起來便也成了遙不可及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