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尋真犯下如此大錯,可他偏偏是武當弟子,就連犯下如此大錯,也有人替他開脫,道他是識人不清,被邪魔外道所陷害。
葉掌門至今仍在力保楚尋真,武當上下對他的所作所為也權當看不見,甚至有幾分縱容的意味在裡面。
——那日陸宛被楚尋真吊在鐵索上,程軒向明通長老稟告此事,明通長老也只是訓斥了楚尋真幾句。
畢竟這是武當的地界,長老這般護短,陸宛心軟,又素來是個好脾氣的,此事便不了了之。
在蝶谷時,姬慕容常說,行走江湖,最忌諱的就是像他這般心軟心善。
以陸宛這樣溫和的性子,到了外面恐怕要吃大虧。
陸宛當時一心想要到蝶谷外面看看,聽聞此言很不服氣,現在仔細想想,姬慕容說得確實不錯。
心善,所以在靈鶴宗救下身受重傷的江雪瀾。
又因為實在心軟,對著那般欺辱過他的人,著實……怨恨不起來。
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石子路的盡頭,再往前便是武當弟子晨練的小廣場了。
陸宛在盡頭停下腳步,心中酸楚怎麼也止不住,伸手摸向自己的前襟。
他卻忘了,自己已經換上褻衣,如何能摸到那兩枚簪子。
裴員外雖家大業大,市面上大多數靈藥都能尋到,但有些藥有價無市,姬慕容開的藥方,家丁跑遍了荊州城所有的藥鋪都沒湊齊。
裴盈兒躲在閨房中悄悄抹淚,連最心愛的話本子都沒有心情寫。
姬慕容卻不急,她寫了封手書,托人帶上武當去,武當派底蘊豐厚,想來不會缺少藥材。
裴盈兒得知此事,請求姬慕容務必把手書交給她,由她親自送上武當,並帶上厚禮,以表謝意。
「也好。」裴盈兒救父心切,姬慕容怎能狠下念頭拒絕她的一片孝心。
只是那上山的路並不似管道那樣寬敞平坦,裴盈兒上山又是為父求藥,自然免不了趕路,這樣一來一回的折騰,怕是要吃些苦頭。
裴盈兒自幼被家中嬌養,能不能受得了路途顛簸,就是她自己的事了。
掌門不是旁人說見就能見到的,因此裴盈兒上得武當,首要之事便跟著武當的弟子前去拜見明通長老。
跟隨引路的弟子走到半途,她忽然瞥到了一抹熟悉的青色身影。
自那日在荊州一別,裴盈兒未曾想到自己還能再見到陸宛。
只見陸宛一襲青衣,髮絲高束,身後跟著一個十幾歲的小童,二人正有說有笑地往與他們相反的方向走去。
她有求於武當,又是人生地不熟,處處擔心出錯,見到陸宛,心中自是歡喜。
然而口比心快,裴盈兒心中還未做出反應,嘴中已經下意識地喚住陸宛:「陸公子!」
話一出口,引路的弟子停下腳步看了她一眼。
裴盈兒也有些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