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孟青陽說那番話,看似是勸告他與郡主好生相處,實際上也是為了提醒孟青陽早日認清局勢。
孟青陽不是小孩子,自然明白聶景宏的用意。
只是可惜了裴盈兒,她與孟青陽青梅竹馬,又是兩情相悅,他們二人要是想更進一步,只差捅破那層窗戶紙了。他們總覺得可以再等等,等到如今,那層窗戶紙再也捅不破了。
陸宛為他二人惋惜了一會兒,換好衣服下床,準備去找晏清河問問他們何時出發。
大雪化了幾日,想必外面的路已經通了。
前幾日大雪封路,運氣好的俠客們趕到了折柳山莊,運氣不好的,便困在了途中。
如今大路已經通車馬,進出莊子的人明顯多了起來。
晏清河去準備馬車,陸宛本想去幫忙,找了一會兒沒見到他,就連小義也不見了蹤影,沒辦法,他只好攏著袖子在大門處等他們。
這一等就是小半個時辰,沒有等來晏清河的馬車,倒是見到了一位牽著馬的客人。
那人從官道上來,身後牽著一匹棕馬,那馬一邊走,一邊甩著蹄子上的雪水。
牽馬的人很高,至少在此之前,陸宛從未見過比他更高大的人。那人頭上戴著一頂氈帽,帽子下面露出亂蓬蓬的長髮,臉上也鬍子拉碴,看不清長相。
一人一馬都很邋遢,大概是感受到了陸宛的目光,他忽然抬起臉來,與陸宛對視了一眼。
「……!」
陸宛心頭一震,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
不為別的,這人的眼神空蕩漠然,毫無生氣,似乎他眼前的一切,包括陸宛,全部都是死物。
待他走近了,陸宛看清他身後背著一柄長劍,長劍被一塊髒到看不出原本顏色的布條纏的嚴嚴實實,若不是劍柄露在外面,恐怕都猜不出來那是一把劍。
折柳山莊的人都忙著招待客人,此時門外只有陸宛和這位看不清長相的客人,他大概以外陸宛是莊子裡的人,走近了以後停下腳步,從懷裡摸出一塊沉甸甸的令牌就要遞到陸宛手中。
陸宛連忙用雙手接了,令牌上帶著這人的體溫,入手的質感既光滑又厚重,上面刻著「華山」二字。
「……」
陸宛看了令牌一眼,又看向來人,臉上的表情有些痴。
來人見他傻站著,也不說話,便主動開口。
他的嗓音十分沙啞,像是被砂石打磨過一般:「華山,寧修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