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煜微微揚起唇角閉上眼睛,死恐怕是他作為亡國之君最後的體面。
然而,現實卻沒有給他這個體面機會,男人忽然俯身湊到他跟前笑了聲。
「朕...不殺你,左右路上無趣,不如你來做些有趣的事吧。」
男人說著眼神更加玩味:「朕許你穿衣覆履,從這到越國都城有半月的路程,特許你跟在朕的馬車後面走。」
「若能活著走到越國,便留你身後那些降臣的命,若沒走到,每早死一日,便殺吳地百人,朕很好奇廢物的極限在哪裡。」
顏煜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面前的人,以他的身體怎麼可能活著走到越國?
「哦..暈倒也算,每暈倒一次,便殺一降臣,暈倒超過半個時辰便殺兩人,直到殺光那些個對你忠心耿耿的老頭。」
「裴諝!」
啪!一個響亮的巴掌落到了顏煜的臉上,耳鳴目眩間他聽到侍衛在罵他放肆。
臉上火辣辣的疼,讓他的眼睛不自覺沁出淚,淚中含著無力和恨。
「嘖,噁心。」裴諝留下這句話便悠哉地翻身上馬走遠了。
沒一會厚實的外衣和鞋子扔到了他身前,顏煜拼命壓下喉嚨里的血腥氣,他知道,這個遊戲已經單方面宣布開始了。
他回頭看了眼與他相隔幾百米不明所以卻滿臉擔憂的他的臣子,不覺苦笑一聲,竟奇蹟般地撐著自己站了起來。
諝,才智之稱也,而裴諝此人正如其名,年紀輕輕登上國君之位,年紀輕輕連滅四國,而今只差越國,便可一統天下。
他深知這位年輕的帝王能有今日的成就,靠得不僅是才智,還有心狠手辣。
所以,他不能死,他必須活著走到越國。
一天,兩天....
邊關告急時他纏綿病榻,覃國大軍壓境時他提不起劍,直到亡國遠離故土,當了小二十年廢物的顏煜才真正扛起了身為國君的責任。
而五臟六腑火燒一般的疼,卻一點一點擊碎他最後的期望,在徹底閉上雙眼前顏煜對自己下了最惡毒的詛咒。
........
「死了?呵,這才幾日,無趣,甚是無趣.....」
「處理了吧......莫要耽擱行軍路程.....」
「算來還剩八日,八百人,傳...」
顏煜噌地做起來,嚇了奉命拖屍體的人一跳。
「臣...還沒死,請陛下收回成命。」顏煜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從地上爬起來,整個人身上寫著「迴光返照」四個大字。
裴諝盯著他看了會,不明情緒地微微揚起嘴角:「傳令,隨行吳臣抽一人,斬首。」
「不行!我..」
「嗯?」裴諝收斂笑意,「看來長樂郡公不是個守約之人。」
顏煜注視著對方的眼睛,不得不說裴諝生了一張俊美無雙的臉,而最引人注目的是裴諝的右眼,一目雙瞳。